“优先接入的通话?”她正在厨台前吃烤豆和吐司。
“不是。”房屋很容易就说了实话。
“换个声调说话,”她嚼着豆子说,“要带点焦虑。”
“斯威夫特先生在等你。”房屋紧张地说。
“好多了,”她拿着碗碟走向洗碗机,“但我要的是真正的歇斯底里发作……”
因为她想——她知道自己真的想——舔手指。
当天晚些时候,灰蒙蒙的午后,她在车库找到一个塑料中空板的包装箱,抱着走进卧室,开始收拾波比剩下的物品。东西很少:一条他不喜欢的皮裤,几件不是不要了就是忘记了的T恤,还有柚木衣橱最底下抽屉里的赛博操控台。小野-仙台的产品,几乎就是玩具。操控台躺在黑色引线、廉价拟感电极和油腻腻的塑料管装导电药膏之间。
她想起波比使用的操控台,被他带走的那个,厂家定制的灰色保坂,按键上没有标记。那是牛仔的操控台,他坚持要带它旅行,哪怕每次过海关都会引发问题。他为什么会买这台小野-仙台?她心想,又为什么不要了呢?她在床沿坐下,从抽屉里取出操控台,放在膝盖上。
多年以前,她父亲在亚利桑那警告过她不要接入。你不需要——他这么说。她也没有接入,因为她总是梦见赛博空间,数据网的霓虹格线像是就在她的眼皮里等待。
那儿哪儿都不是——大人向孩童解释赛博空间时这么说。她记起自己在玛斯的高级职员托儿所里,听满脸笑容的辅导员给大家上课,屏幕上闪过一幅幅画面:操控员戴着巨大的头盔和模样笨拙的手套,原始的神经电子“虚拟世界”技术将他们接入网络位面,一对缩微视频终端向他们灌输电脑生成的战斗数据洪流,震动触觉反馈手套提供按键和开关组成的触控世界……技术逐渐进化,头盔越来越小,视频终端慢慢消失……
“您不接电话吗?”房屋不安得都哽咽了。
“不接,”她说,“但你就用这个声音吧,我喜欢
她俯身拿起电极组,抖了抖,将它和引线分开。
那儿,哪儿都不是。
她打开弹性头带,将电极放在两侧太阳穴上——全世界人类最常见的动作之一,却是她极少去做的事情。她点了一下操控台的电池测试按钮。绿色,正常。她揿下开关,卧室消失在感官静电噪音的无色墙壁之后。白噪音的激流充满了她的脑海。
她的手指摸到第二个按钮——功能不明——揿了下去,她被投了出去,穿过静电噪音墙壁,落向赛博空间庞杂而广阔的概念性虚无,数据网的明亮网格在四面八方展开,仿佛无尽的牢笼。
“安琪拉,”房屋说,声音平静但专横,“希尔顿·斯威夫特先生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