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勺子的手在发抖。“我们先失去了马克斯,我不能再没有你。”这个宿醉后的男人拼命把胳膊压在桌子上,闭上了右眼。
“你如今是个大姑娘了,莉赛尔。”他差点无法克制,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照顾好妈妈,好吗?”女孩只能微微点点头。“好的,爸爸。”
他离开汉密尔街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身上套着一件外衣。
亚历克斯·斯丹纳还有四天才走。在他们去车站前一个小时,他过来祝汉斯好运。斯丹纳全家都来了,分别和汉斯握手告别。芭芭拉拥抱着他,吻了吻他的脸颊。“要活着回来。”
“好的,芭芭拉,”他的话里充满了信心,“我当然会活着回来,”他甚至还强颜欢笑,“只不过是打一场仗,你知道,我曾经躲过一劫。”
莉赛尔坐下来。
她的两条腿交叉着。
湿漉漉的床罩浸湿了她的膝盖。
“我希望他还活着,爸爸。”
显然,这话听上去太傻了,不过,好像没有别的话好说。
!”
他的身上从胸口到头部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水印,头发被水冲到了一边,连睫毛上都在滴水。“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个老酒鬼!”
“上帝啊……”
他的衣服上居然冒出了水汽。他显然是喝醉了。水汽升到他肩头,让他成了一袋泥浆。
他们沿着汉密尔街走出去,隔壁那个精瘦的女人走出来,站在人行道上。
“再见,霍茨佩菲尔太太,昨晚的事我很抱歉。”
“再见,汉斯,
为了至少说点有用的话,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从马克斯身上转开,她蹲下身子,把一个手指头伸进地上的一摊水里。“早安,爸爸。”
作为回答,爸爸冲她眨眨眼。
但是爸爸这次眨眼可与往常不同,这次更为沉重,更为笨拙。这次眨眼是马克斯走后的版本,是宿醉后的版本。他坐起身,给她讲起昨晚拉手风琴的事情,还有霍茨佩菲尔太太的话。
厨房:下午一点
还有两个小时爸爸就要走了。“别走,爸爸,求你了。”
罗莎把水桶从左手换到右手。“幸亏你要去打仗了,”她说,她把手伸到空中,毫不畏惧地挥挥手,“要不我自个儿都要把你宰了,你知道我什么都干得出来,对不?”
爸爸把脖子上的水抹掉。“你非得这么干吗?”
“说得对,我就干了又怎么样,”她开始朝楼上走,“要是你五分钟内不上楼,我还会再给你泼桶水。”
莉赛尔被留下来陪伴爸爸,她忙着用干床罩抹去他身上残留的水。
爸爸说话了,他用湿漉漉的右手让女孩停下来,他握住她的手臂。“莉赛尔?”他的脸贴着莉赛尔的脸,“你认为他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