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觉得,那些行政干部和党的活动家在家庭圈子里也在谈论干部的纯洁性,也在用红铅笔批文件,或者向妻子朗读《党史简明教程》,而在梦中也在看干部临时规则和义务守则。
斯特拉姆突然发现了这些人的另一面,作为人的一面。
党委书记拉姆斯科夫原来是个钓鱼爱好者,战前,他曾带着老婆和儿子们乘小船在乌拉尔山区的小河上旅行。
“嘿,维克托。帕夫洛维奇,”他说,“生活中还有没有更大的乐趣呢:黎明时分从家里走出来,露珠在闪闪发光,岸边的沙滩凉丝丝的,你散开缠绕的钓鱼工具。这时河水还
特拉姆的日常生活渐渐成了一种准则,他本人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在他看来,过去那段生活仅仅是个例外,他已经过不惯那种生活了。阿尔捷列夫的论断真的正确吗?
以前,他一进干部处,就感到气恼,焦急不安,感觉到杜边科夫注视着他。然而杜边科夫原来是个热情和善的人。
他给斯特拉姆打电话时,总是说:
“杜边科夫打扰您啦。我不妨碍您吧,维克托。帕夫洛维奇?”
他原来觉得,科夫琴科是个*诈而阴险的阴谋家,他有能力整垮阻挡他道路的任何一个人,他对工作中的积极因素漠不关心,善于蛊惑人心,属于那种惯于依照隐秘的不成文的规矩办事的人。然而想不到科夫琴科具有一些与他原来的看法截然相反的特点。他每天到斯特拉姆的实验室来,待人很亲切,有时同安娜。纳乌莫夫娜开几句玩笑,是个名符其实的m;主派;他热情地同大家握手问好,经常同钳工和机械师谈话,说他年轻时在车间里当过旋工。
多年来斯特拉姆一直不喜欢希沙科夫。这次他到希沙科夫家吃午饭,发现希沙科夫慷慨好客,讲究饮食,谈吐幽默,妙趣横生,喜欢喝上等白兰地,还是一位版画收藏家。而主要的是,他是斯特拉姆理论的崇拜者。
“我胜利了。”斯特拉姆常常这样想。不过他心里当然明白,他取得的并非彻底的胜利,他经常接触的这些人之所以改变了对他的态度,开始帮助他,而不再妨碍他工作,决不是因为他以自己的智慧、才华抑或他自己的什么力量征服了他们。
他毕竟很高兴。他胜利了!
收音机里几乎每天晚上都播送“最近一小时”新闻。苏军的攻势在逐渐扩大。现在,斯特拉姆觉得,把自己的命运同合乎规律的战争进程,同人民、军队和国家的胜利联系起来是极为自然的事。
但他知道,并非一切都这么简单。他有时只想看到那种极为单纯的东西,诸如“斯大林在这里,斯大林在那里。斯大林万岁!”有时他对自己这种愿望加以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