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来依旧是那样平静、从容不迫。
平静地对待痛苦、对待磨难、对待忧伤、对待那些
摆放着背袋的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个快活的声音:“现在很明显嘛,这个圣诞节过得再好不过了:吃马肉!”
谈话一涉及食物,大家立刻活跃起来。他们七嘴八舌地争执着,不知采取什么办法才能去掉煮马肉的汗味。有的人说,应该去掉煮沸的肉汤里的黑沫。另外一些人建议,应该用文火焖,而不要用大火煮,还有一些人建议砍下胴体后部的马肉,直接放在开水里,而不要把冻肉放在冷水里煮。
“那些侦察兵过得挺好,”一个年轻的士兵说,“他们从俄国人手里抢来食品,并且拿这些食品来收买地窖里的那些俄国娘儿们,这里有某个傻瓜曾表示惊奇,不知为什么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总喜欢侦察兵。”
“现在我已经不想这些了,”那个生炉子的士兵说,“不知是因为情绪不佳,还是因为供应不足。能在临死前和孩子们见一面就好了。哪怕是一个小时也好……”
“军官们却在想这个!我在居民们住的地窖里遇见过一个连长。他在那里是自己人,家庭成员。”
三十六
连队的掩蔽部里暖烘烘的。士兵们有的坐着,有的躺着,两腿跷向低矮的顶棚,还有的人在用大衣蒙着头睡觉,赤裸的泥黄色脚掌露在外面。
“还记得吗,九月份,我们住过的那个地下室?”一个特瘦的士兵说,他拉开胸前的衬衣,用专注的带有敌意的目光打量着衣缝,世界上哪个士兵不是用这种目光打量自己的衬衣缝和长衬裤缝呢。
另一个躺着的士兵说:
“我是在这里遇上您的。”
“可你自己在那个地窖里干些什么?”
“啊,我,我是拿衣服去洗的。”
“有一段时间我给集中营站岗。经常看见战俘们捡土豆皮,为了几片发了霉的白菜叶子打架。那时我想,瞧,这的确不是人过的日子。可原来我们同样是猪。”
摆放背袋的黑暗角落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我们先吃鸡吧!”
门突然打开了,随着一团团潮湿的雾气传来一个浑厚而响亮的声音:“起立!立正!”
另外几个人答道:
“你可以相信,那地下室的确不错……那里有床,像在富裕人家里一样……”
“在莫斯科附近人们也绝望过。可结果呢,我们一下子打到了伏尔加河。”
这时,用刺刀劈木板的那个士兵打开炉门,往炉膛里填了几块劈柴。炉火照亮了他那张没有刮胡子的大脸,使之由灰白、呆板变成了红铜色。
“喂,要知道,”他说,“我们离开了莫斯科郊外的地下室,却来到这气味更难闻的地下室,真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