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值班员是个好人……在布蒂尔吉监狱,不准给犯人送罐头,只准许送葱头和大蒜,因为这些东西可以防止坏血病……上星期三这里来过一个人,已经得到身份证,他在布蒂尔吉监狱被关了三年,一次也没审讯过,最后把他释放了……从被捕到劳改营一般要关押一年左右……给被捕的人不必送贵重东西,因为在克拉斯诺普列斯尼亚羁押监狱,政治犯和刑事犯关在一起,刑事犯会把他们的东西抢光……不久前这里来过一个女人,丈夫是个著名的设计工程师,老头儿被捕的原因是,早在青年时代,他曾与某个女人有过一段短暂的恋爱关系,他给这个女人寄过孩子的抚养费,其实他从未见过这个孩子;后来这孩子长大了,在前线叛变投向德寇,老设计师被判处十年徒刑,因为他是叛国犯的父亲……大多数人犯的是第58条第10款的反g,m宣传罪,有的人是因为说话不谨慎,有的人是信口开河……有的人是五一节前被捕的,一般说来节曰
表情看来,在这里她不打算把自己看做与这群可怜巴巴的被镇压者亲属同类的人。
队列很快又向前移动了,一个年轻女人离开窗口时低声说:“答复都一样:不准送东西。”
站在旁边的一个女人对叶尼飯解释说:“看来审讯还没结束。”
“那么会面呢?”叶尼娅问道。
“哼,哪里话!”那女人说,对叶尼娅的无知报之一笑。
叶尼娅从未想过人的脊背会如此真切、敏锐地传达一个人的精神状态。走近小窗的人不知为什么脖颈伸得特别长,肩膀耸起,肩胛骨绷得紧紧的,整个脊背仿佛在喊叫,在哭泣,在哽咽。
叶尼姬与小窗之间只剩下六个人的时候,小窗砰的一声关上了。宣布暂停二十分钟。排队的人在沙发和椅子上坐下来。
这里有妻子,有母亲;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工程师,前来査询坐牢的妻子,他妻子是苏联对外文化协会的翻译;一个十年级女学生前来打听被捕母亲的下落,她父亲在1937年被判处十年徒刑,剥夺了通信权利;一个瞎眼老太婆是同一住所的女邻居领来的,前来打听儿子的消息;还有一个外国女人,俄语说得很不好,是一位德国**党员的妻子,她穿一件带方格的外国大衣,手里提着一只花布提包,那双眼睛很像俄国老太婆的眼睛。
这里有俄罗斯人、亚美尼亚人、乌克兰人、犹太人;有个女人是莫斯科郊区的集体农庄庄员。在桌前填表的那个老头儿原来是季米里亚泽夫学院的教师。他来查询被捕的孙子。他孙子是个中学生,显然是因为在娱乐晚会上说话不谨慎而被捕的。
叶尼姬在这二十分钟听到和了解到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