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里挤满了人。来访者多半是妇女,分别在各个小窗前排队等候,有些人坐在靠墙的沙发上,一个戴厚镜片眼镜的老头儿在桌前填一张表格。望着一张张苍老的、年轻的、男人的和女人的脸,叶尼娅心想,这些人的眼神和嘴角的表情有不少相像之处,假如在街上的有轨电车里遇见这样的人,她一定会猜出此人是到库兹涅茨桥大街24号去。
她走到一个穿红军军装的年轻警卫面前,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此人不大像红军战士。警卫问她道:“头一次来?”他指了指墙上的一扇小窗。
叶尼娅站在队列里,手里握着身份证,由于情绪激动,她的手指和掌心变得湿乎乎的。站在她前面的一个戴贝雷帽的女人低声说:“如果在内部监狱找不到,就得去马特罗斯卡亚季什纳大街,然后去布蒂尔斯卡亚大街,但那里是在固定的日子按姓名的字母顺序接待。然后去列弗尔托夫军事监狱,然后再到这里来。我寻找儿子,找了一个半月。您已经去过军事检察院了吗?”
队列移动很快。叶尼娅心想,这不是好现象,大概答复极简短,走走形式而已。但是,当一个服饰华丽的半老女人走近小窗时,出现了暂时的停顿。人们在低声议论着,说值班员亲自去查问情况了,可能电话上说不清楚。那女人站在窗口前面,侧身对着站队的人们,从她那双微微眯缝的眼睛的
二十四
叶尼娅在涂满星条状防护色的大剧院旁边下了无轨电车,沿着库兹捏茨桥大街向上走去。路旁便是艺术基金会的展览馆,她熟悉的一些画家战前在这里举办过画展,她的画也曾在这里展出。现在路过这里,她竟没有记起这些往事。
一种古怪的感觉笼罩着她。她的生活像算命的吉卜赛女人洗过的一副纸牌。莫斯科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远远望见卢布扬卡那座大楼的深灰色花岗岩墙壁。
“你好,科利亚?。”她在心里喊道。也许克雷莫夫预感到她的到来,情绪很激动,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感到激动。
①科利亚是克雷莫夫的小名。
过去的命运成7她新的命运。那种似乎永远成为过去的事情成了她的未来。
那间新建的窗户临街的宽敞接待室关闭了,来访者都挤在那间破旧的接待室里等候接见。
她走进那座肮脏的庭院,顺着破旧的墙壁朝那扇虚掩的房门走去。接待室里的一切看上去都极为平常:几张带着墨水污点的桌子,墙边摆着几张木头沙发,几个带木头窗台的小窗。来访者需要在窗口办理手续。
看上去那座墙壁面对卢布扬卡广场、斯列坚卡大街、福尔卡索夫胡同、小卢布扬卡街的石砌的大楼与这间办公室似乎毫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