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他无法再睡。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把背靠在由带刺的毛糙云杉木板钉在一起的板墙上,开始潜心阅读伊孔尼科夫写得歪歪扭扭的手稿。
十六
大部分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们都无意给“善”下个定义。什么是善?谁需要善?谁施予善?有没有适合所有人、所有民族、所有生活状况的共同的善?或是我的善对你来说就是恶,我的人民的善对你的人民即是恶?是否有永恒的、不变的善,或是昨日的善今天就变成了恶,而昨天的恶今日就是善?
可怡的审判时刻来临,对善与恶进行深思的不止是哲学家和传教士,而是所有人,有知识的和无知识的。
几千年来,人们关于善的观念是否有所进步?是否存在福音书信徒们认为的、对所有人都共同的善?不分希腊人和犹太人,不分阶级、民族和国家?或许这一概念还更广泛,它对动物、树木、苔藓都是共同的,这一广泛的概念还吸收了释迦牟尼及其弟子们的对善的概念?这位佛祖为了用善与爱解释人生,不得不否定人生。
可是利斯似乎没有听到莫斯托夫斯科伊的话,朝他尊敬地深深鞠躬。
“老师,”他说,“您将永远教诲我们,也得永远向我们学习。让我们一起思索吧。”。他的脸色痛苦而严肃,可眼睛却在笑。
又一根毒针扎进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的心口。利斯看看表。
“时间并没有白白过去。”
他按下铃,小声说:
我看到。_千年交替中所产生的人类道德哲学领袖们的观念,引起了善的概念的萎缩。
经过五个世纪,从佛教观念中分离出来的基督教观念,缩小了适用善的有生命世界的范围。适用善的已经不是所有有生命的东西,而只是人!
第一批基督教徒的善和所有人的善已为只是一部分基督教徒的善所代替。与此同时,存在有伊斯兰教徒的
“如果您需要,请带上这篇论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Gutenacht(晚安)!”
莫斯托夫斯科伊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从桌上抓起纸片,塞进自己口袋里。
他被带出管理局大楼,呼吸到冷空气,感到这潮湿的夜晚是多么美好。离开盖世太保办公室后,国家社会主义理论家的声音渐渐静息,黎明前的黑暗中响起雾笛声。
当他被带回管制区时,肮脏的柏油路上驶过一辆亮着紫色前灯的轻型汽车。莫斯托夫斯科伊明白,利斯休息去了,难以忍受的孤寂以新的力量笼罩着米哈伊尔。西多罗维奇。押送人员把他领进隔离室后,锁上了门。
他坐在床上,心想:“如果我信奉上帝,我一定会断定,这个可怕的对话者是被派来对我的怀疑进行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