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点点头,莞尔一笑。她的一副牙齿长得不整齐,嘴唇薄而不鲜艳。笑容使她那张苍白、略显灰暗的脸庞变得可爱而富有魅力。
“要是她的小鼻子并非那么老是红红的,她倒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斯特拉姆想。
卡里莫夫对马季亚罗夫说:
“列昂尼德。谢尔盖耶维奇,怎么把您有关契诃夫人道主义的热情言词同您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赞辞结合起来?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在俄罗斯,不是人人都是相同的。希特勒称托尔斯泰为杂种,可听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画像却挂在希特勒的书房里。我是个少数民族,是鞑靼人,但我出生在俄罗斯,我不能原谅一个俄罗斯作家仇视波兰人和犹太人。我不能,即使他是个伟大的天才。我们在沙皇俄国遭受太多的屠杀、歧
由的旗帜。要知道我们的人道主义按照宗派主义的原则始终是不可调和的、残酷无情的。甚至宣扬不以,bao力抗恶的托尔斯泰都是偏执的,主要是因为他不是从人出发,而是从上帝出发。对他来说,重要的是让肯定善的思想获胜。因为上帝的体现者总是力图强制性地使人感到上帝的存在。在俄国,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是无所不用其及的,压迫和杀戮,他们决不手软。
“契诃夫说:让上帝走开,让所谓的伟大的进步思想走开,我们将从人开始,我们将变得善良和关心人,不管他是谁,是僧侣、农夫、工厂主、百万富翁,还是库页岛的服苦役犯、饭馆的仆役。我们将从尊敬人^冷悯人、热爱人开始,舍此将一事无成。这就叫m;主,这就是俄罗斯人民暂且尚未实现的m;主。
“一千年来,俄罗斯人什么都见识过了,什么伟大啊,什么最最伟大啊,但有一样他们未曾见过,那就是m;主。恰好,这就是颓废派和契诃夫之间的区别。国家气忿之时会给颓废派的后脑勺来上一下,往他屁股踢上一脚。可是对契诃夫的实质国家并不理解,于是乎便宽容了他。真正的,当然也是人道的m;主,在我们的事业中是不适用的。”
显然,索科洛夫非常不喜欢马季亚罗夫尖锐的言词。
斯特拉姆看出了这一点,并且以某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愉快心情说:“说得太好了,令人信服而有道理。我只是请求对斯克里亚宾?宽容些。他好像也属于颓废派,不过我很喜爱他。”
索科洛夫的妻子把一碟果酱放在他面前,他朝她那边做了个推拒的手势说:“不,不,谢谢,我不想要,
“黑醋栗〇”她说。
①斯克里亚宾(1871—1915),俄罗斯作曲家和钢琴家。
他望着她那对褐黄色眼睛问:
“难道我对您说过自己的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