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灵还将经受长期痛苦,直至几年,甚至几十年,石块复石块,慢慢地她也将为自己建起座坟茔,在自己身上产生永恒失落感,她才会在使切得以发生力量面前屈服顺从。
劳动营战士结束工作离去。太阳也打算落山,坟堆上胶合板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四周只剩下柳德米拉孤单身影。
她想,得把托利亚死讯通知亲人们,通知在劳改营他父亲。定得通知父亲。通知他亲生父亲。手术前托利亚想到什?怎喂他吃东西,使小匙?他是否侧身或仰面哪怕稍许睡会儿?他喜欢喝柠檬水和糖水。他现在是怎躺,给他理发吗?
也许,由于无法忍受心灵上痛苦,四周切变得越来越黑暗。
她将经受无限期痛苦想法突然向她袭来,维克托将死去,她女儿儿孙们将死去,而她
不是对逝者回忆,而是对现实生活躁动不安。
干吗要在这糟灯光下成宵读书,这是怎回事,年纪轻轻就戴上眼镜……
瞧他穿着单薄粗平纹布衬衣光脚躺着,怎能不给他床被子,大地完全冰封,夜晚总是严寒。
突然柳德米拉涌出鼻血。头巾变得沉甸甸,完全湿透。她头晕目眩,瞬间仿佛失去知觉。她眯起眼睛,当她睁开眼时,被她痛苦所唤起那个世界业已消失,只有被风卷起灰蒙蒙尘埃在坟丘上空盘旋,会儿这个、会儿那个坟丘开始升起烟雾。
涌出冰面,把托利亚从黑暗中推出活水流淌着消失,那个曾在瞬间砸碎镣铐、企图成为现实世界,那个由母亲绝望所创造世界,重新冰消瓦解。她绝望,像上帝那样,把中尉从坟墓中托起,用无数颗新星把旷宇填满。
在这回忆时刻,只有他人活在世上,因为他,所有其他东西才在眼前闪现。
但母亲那巨大力量无法留住强大人群、大海、道路、土地和城市,让没有生气托利亚管辖。
她把头巾移到眼前,眼睛是干涩,而头巾却因鲜血而湿润。她感到,她脸上沾满黏糊糊血。她拱着背、安顺地坐着,身不由己地对意识到托利亚不在作出第个小小反应。
在医院里,人们对她平静和提出问题无不感到惊讶。他们并不理解,她不能接受在他们看来是显而易见事实——托利亚已经不在活着人们中间。她对儿子感情,是那强烈,以致使切得以发生力量,都对她那种以为他依然活着感觉无能为力。
她已经失去理智,但谁也没有看出这点。她终于找到托利亚。有如母猫找到自己死去小猫,舔它,为它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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