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进那个房间。有时候在楼梯上会遇见认识的人。他们是不同学校的,有好学生,也有差生。大家一起走上去,推开那扇半掩的门。她喜欢混在他们中间,躲在一个个子高一点的男孩子后面,让袁老师看不见她。但是桌子是圆形的,像手风琴的褶皱被紧紧拉开,每一块阴影都照亮了,想变得隐形是不可能的。一张桌子坐十个人,客厅里一共放两张。迟到的就坐在沙发上,沙发垫上,沙发背上,还有沙发扶手上。整个房间三十个人,如果有人生病或者有别的事情,那节课就会是二十几个。
每人二百四十。有时候她会算,她是太喜欢数学了。别人都讨厌数学,她喜欢。张老师说她花太多时间在数学上。她确实错了。哪个科目好就不应该再花更多时间,把时间像钱一样用在刀刃上,去补救那些濒死的科目。比如英语,比如化学。但是她好像不太聪明,或者在她翻开英语书的时候,就有一个外星人从空中发送电波,干扰她,让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选择题可以全部选C,或者选A,因为太多人选C之后,老师都喜欢把正确答案放在第一个。谁也不会想到真相最早就出来。就像新闻里说,洗手间最靠门的那个位置细菌最少,因为即使是上厕所,大家也会像买菜一样,往里面走走看看。袁老师在说话了,他喜欢提问,他会先问你是什么,再问你为什么,如果你答不出来,他就问为什么不是其他。
排除法。排除法和别的方法一样愚蠢。如果她能分辨哪三个是错的,为什么没办法记住哪一个是对的。关键不在方法。她觉得是一种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就好像磁铁的吸力。有些东西你会被它吸过去,它接纳你,无论如何你都知道答案在哪里。那些英语好的同学从来不用逻辑说话,他们用语感。要培养语感可能需要去读读诗,读读莎士比亚,还有谁。
她知道的诗人和文学家太少了,作文里会不够用。有一次有人问她,那你到底喜欢哪个日本作家。她想来想去,记起借了一个暑假都没有看完的书里有一个名字叫夏目漱石。炎热的夏季,小溪从岩石后面翻溅出来,一天一天,把岩石乌黑的表面冲刷成越来越淡的白色。如果不说就无话可说。她觉得窘迫,也许自己真的一无是处。语文老师说,每天都要背一首古诗,再背几句名人名言,议论文开头就是这样写的。议论文是一种技巧。所有东西都是技巧。就像磨铁棒一样,每天磨每天磨,比那些有语感的人再多磨一个小时,你也会掌握那种技巧。可是她掌握不了。她只会对着书本做梦。看书不能坐在窗前。她会看见楼下的人群,像水一样在街上流动。一捧红色的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