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电梯扔在不尴不尬的地方了,”赞法德嘟囔道,轻松的心情跌到谷底。
两人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
“你知道吗?”赞法德对马文说。
“为什么?”马文意志消沉地问。
“不知道,”赞法德说,“但等我找到他,他最好给我好好解释一下,我为啥那么想见到他。”
现代电梯是奇特而复杂的个体。古老的“限载八人”电动绞盘电梯之于天狼星控制系统公司的快乐垂直人体搬运系统,恰如一袋混合果仁[1]之于天狼星公立精神病院的整个西部病区。
这是因为它们基于怪诞的“非聚焦性时间感知”原理工作。换句话说,这些电梯拥有短暂望见模糊未来的能力,使得电梯可以在你知道自己需要搭电梯之前就在正确的楼层停好,因此免去了从前人们等电梯时被迫进行的闲聊、放松和交友行为。
于是很自然地,许多拥有了智慧和预知能力的电梯逐渐对上上下下、下下上上的乏味工作有了厌倦情绪,偶尔闪过侧向而行的念头,作为对其存在遭受忽视的抗议,还时常要求加入决策过程,但最终总是蹲在地下室里生闷气。
“不想往上走,”马文淡淡地说,“我想它是害怕了。”
“害怕?”赞法德叫道,“害怕什么?恐高吗?有恐高症的电梯?”
“不对,”电梯哀怨地说,“我害怕未来……”
“未来?”赞法德嚎道,“这鬼东西到底想要啥?养老金方案不成?”
就在这时,背后的接待大厅忽然起了骚动。周围的墙壁中传出机械突然开始运转的声音。
近些日子,造访天狼星星系的贫困搭车客有了挣快钱的新门路,那就是担任罹患神经官能症的电梯的心理顾问。
到了十五楼,电梯门飞快滑开。
“十五楼,”电梯说,“记住了,带你上来只因为我喜欢你的机器人。”
赞法德和马文匆忙走出电梯,电梯立刻啪的一声关上门,以机械系统允许的最快速度落了下去。赞法德警觉地扫视周围。走廊空空如也,寂静无声,没有提供去哪儿找扎尼呜普的任何线索。两边墙上的所有房门都关得严严实实,而且没有标记。
他们站立的地方靠近连通双塔的廊桥。小熊座贝塔星的璀璨阳光照进大窗,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翩翩起舞。一道黑影飞快掠过。
“我们都能预见未来,”电梯用听似惊恐的声音说,“这是我们的程序的一部分。”
赞法德望出电梯,见到一群激动的人聚拢到电梯区,又是比划,又是叫嚷。
大楼里的所有电梯都在下降,而且速度飞快。
他缩回脑袋。
“马文,”他说,“让这部电梯赶紧上去吧,行吗?咱们必须找到扎尼呜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