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兄是处子之身。”那人耸耸肩。“也就补过牙,还是便宜货色。”
“你能读出生物制品吗?”莫利拉开绿色马甲的拉链,又摘下
气沉沉的招牌。这是她的斯普罗尔,不是他的斯普罗尔,他想。她带他去了十几家前所未见的酒吧和俱乐部,通常点点头就能搞定生意。她在维护自己的交际网。
“都市全息”招牌后面的阴影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扇门是瓦楞板做的。莫利在门口飞快地做了一连串手势,他只看出了一个大拇指扫过食指尖的动作,那是“现金”的意思。门朝里打开,她带着他走进去,里面一股尘土味。两边都是乱七八糟的废品,一直堆到墙边,靠墙的书架上放着皱皱巴巴的简装书。废品堆像是金属和塑料扭结而成的真菌,从地里长出来,有时能从中分辨出些零散物件,但很快又变得模糊:一台插满断头真空管的破旧电视机内胆;一块破碎的卫星天线;一只塞满锈蚀合金管的棕色纤维罐子。大堆过期杂志一直散落到他们面前,封面上是旧年夏日里的肉体,茫然注视着天空。他跟着她穿过众多废品之间一条窄窄的通道,听见身后门关上的声音。他没有回头。
通道尽头的门上挂着一条陈旧的军用毯,莫利从毯子下面钻过去,一片白光扑面而来。
四下是空荡荡的白色塑料墙壁和天花板,地上铺着医院专用的白色防滑地砖。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正正方方的白漆木桌,放着四把白色折叠椅。
在他们身后,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冲他们眨眼,门帘搭在他肩头,好似一件斗篷。他整个人好像从风洞里捞出来的,小耳朵紧贴狭长的脑袋,似笑非笑地露出严重内勾的大门牙。他穿着一件粗呢旧夹克,左手拿着把手枪,朝凯斯指指门边的一块白色塑料板。那是块近一厘米厚的致密电路板,他帮着那人抬起板子堵住门,那十只焦黄的手指灵巧地飞舞,扣上板子边上的白色搭扣。一台排风扇不知在哪里嗡嗡作响。
“计时,”那人站直身子说,“开始了。莫,你知道价钱。”
“芬兰人,我们需要做扫描。植入体扫描。”
“站到那两个架子中间。站在胶带上面。站直,对了。转身,三百六十度。”凯斯看着她在两只摇摇欲坠的架子中间转动,架子上插满感应器。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显示器,斜眼看了看。“没错,你脑袋里有新货。是硅制品,外包热解碳。是个时钟吧?你的眼镜读数和以前一样,是低温各向同性碳。生物兼容性没有热解碳好,不过这是你的事,对吧?你的爪子读数也没变。”
“凯斯,过来。”他看见白色地板上那个已经磨花了的黑色X字样。“转身。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