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对你使了什么手段?他怎么让打工女郎就范?”
“职业荣誉感,宝贝,仅此而已。”又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们去吃早饭,好吗?吃鸡蛋,吃真正的培根。可能会吃死你,因为你在千叶城吃那种再造磷虾食品已经太久了。没错,来,咱们坐地铁进曼哈顿,吃顿真正的早餐。”
玻璃管上,死气沉沉的霓虹灯拼出大大的“都市全息”,上面落满尘灰。凯斯剔着门牙中间卡住的一丝培根。他已经不再问她去哪里和为什么;她每次都只是戳戳他的胸膛,或做个噤声的手势。她一路给他讲当季流行风向,讲体育新闻,讲一出他闻所未闻的加州政治丑闻。
他环顾着这条荒凉的死胡同,一片报纸从路口滚过去。大概因为那些穹顶建筑的重叠和空气对流,东区的风总是这么诡异。凯斯透过窗户,凝视着那块死
动。那片肉身的流水里偶有购物需求激起的漩涡,又在满足后流去。
他与莫利并排坐在干涸的混凝土喷泉池边,无穷无尽的一张张脸庞在细碎的阳光里从他面前流过,如同他的生命重演。先是一个眼窝深陷的小孩,一个手垂在身侧随时准备动手的街头男孩,然后是一个少年,红色眼镜下的面容平静而神秘。凯斯记起十七岁的时候,在玫瑰色晚霞笼罩之下,那场安静的屋顶上的搏斗。
他挪动身子,感觉到黑色薄牛仔裤下面的混凝土粗糙而凉爽。仁清街的刺激已经消逝,这里有不一样的环境,不一样的节奏,这里弥漫着快餐、香水和新鲜汗水的味道。
而他的网络操控台,那只小野-仙台“网络空间7号”还在那间厂房里等着他。他们离开时房间里散落着几何形状的白色泡沫塑料,揉皱的塑料膜和数百只小泡沫粒。阿米塔奇让凯斯过目了几样东西:一只小野-仙台,一架明年上市的最昂贵的保坂电脑,一台索尼显示器,十几张企业级别的冰光碟,一架博朗牌咖啡机。凯斯点头后他便离开了。
“他去哪里了?”凯斯曾经问过莫利。
“他喜欢酒店。大酒店。最好尽量靠近机场。我们逛街去吧。”她穿上一件有十几个奇形怪状口袋的旧工装背心,拉上拉链,又戴上一副巨大的黑色塑料太阳镜,完全遮住了她植入的反光镜片。
“你以前就知道毒素这烂事?”他在喷泉旁问她。她摇摇头。“你觉得是真的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怎样都有用的。”
“你有办法找出真相吗?”
“没有,”她说,举起右手摆摆,让他噤声,“那鬼东西太小,扫描不出来。”她再次摇摇手指,让他别急。“况且你反正也没多在乎。我看见你爱抚那仙台操控台,老兄,那简直是色情。”她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