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拿起陶罐,塞进她右边那位教授的手里。
“你看上去很聪明,”她说,“说说你的看法。”
教授拿住陶罐,带着一丝高傲的气度翻来覆去地查看。“要是你刮掉罐底的泥土,我相信,”他说起俏皮话,“肯定会看见‘伯明翰制造’这几个字。”
“有那么古老吗?”萨拉的父亲假笑道,“那儿似乎很久不制造任何东西了。”
“反正,”教授说,“这不是我的领域,我是分子生物学家。有其他人想看一看吗?”
众人纷纷点头。确实如此。让人生气,但确实如此。
“我在港口发现的,”女孩说,“在水里。在我们等该死的渡轮的时候。”
“萨拉!我说过……”
“你就是那么说的。还有更难听的呢。你用的那些词语,我本来以为你根本不会说呢。总而言之,要我说,既然在座诸位都觉得自己聪明绝顶,那就一定有人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古希腊物品。我认为它很古老。爹地,你能给他们看一眼吗?”
她父亲绝望地耸耸肩,伸手到椅子底下去拿东西。
回应这个问题的不是举席欢腾的狂热争抢,然而陶罐还是断断续续地辗转传到长桌尽头。人们隔着水晶眼镜凝视它,透过角质框眼镜打量它,越过半月形镜片注视它,把眼镜忘在另一套正装口袋里的人眯起眼镜盯着它,他非常担心那套正装已经送去清洗了。似乎谁也看不出它的年代,也都不怎么在意。小女孩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沮丧。
“所谓腐儒。”雷格对理查德说。他又拿起一个银质盐瓶,举到半空中。
“小姑娘。”他说,对女孩探出身子。
“哦,老
“知道吗,小姑娘,”沃特金对她说,“《启示录》就是在帕特莫斯写成的。事实如此。出自圣者约翰的手笔,如你所知。在我看来,其中有一些非常显著的迹象,表明它是作者在等渡轮时写成的。哦,对,本人之见。它开始时的那种白日梦气氛,你说对不对,正符合一个人百无聊赖、消磨时间的那种心情。无所事事,你明白的,开始编故事,然后越来越带劲,最终在高潮中进入某种绝望狂想。我觉得非常有启发性。也许你该就此写篇论文。”他朝女孩点点头。
女孩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
“啊哈,找到了。”她父亲说,把那东西重重地放在桌上。“一个普普通通的陶罐,大家都看见了。她只有六岁,”他苦笑道,“对吧,亲爱的?”
“七岁。”萨拉说。
陶罐很小,五英寸高,最宽处直径四英寸。罐体近乎球形,颈部很细,从罐体向外突出近一英寸。颈部和罐体的一半表面被板结的泥土覆盖,能看清的其他地方有着粗糙的泛红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