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床上来睡,睡地上。”鲍瓦说。
“不用,在这儿挺好。”
“有点儿不像话,主人睡在床上,客人睡在地上,按照高加索风俗,可不应该这样。”
“没关系,没关系,咱们又不是高加索人。”
“差不多算高加索人啦,就在高加索山脚下嘛。您说,是德国佬让们这样,可是,您要知道,不光是德国佬,还有们自己人。”
腿马上感觉到从门缝儿钻进来冷风,他心想,就在他知识和本事用得上时候,他却躺在这鸡窝里地上,听着骆驼刺耳叫声,希求不是疗养地和别墅,而是条干净衬裤,希望能弄到块肥皂头,洗个澡。
他引以自豪是,他地位提高和物质方面没有任何联系。但同时这也使他很气愤。他在自信和自负同时,在生活要求上却总是表现得很胆怯。他觉得,优越生活条件永远不是他应该得到。他从小就习惯这种不敢希求什感觉,习惯已经成为习惯总是没有钱状况,习惯经常感觉自己穿着寒碜旧衣服。
就是在今天,在他帆风顺时候,他依然有这样感觉。
他想到,他要是上军委食堂去,服务员会说:“中校同志,您应该在般部队食堂用餐。”他就觉得害怕。有时在什地方参加会议,有将军会开玩笑,眨眨眼睛,说:“怎样,中校同志,就在军委食堂喝碗加油甜菜汤吧?”他也觉得不自在。他看到,不仅是将军们,就连报社记者们都像当家那样笃定地在他们不应该得到享用地方又吃又喝,要汽油,要服装,要香烟,这总是使他感到十分惊讶。
过去日子直是这样过,他父亲年年找不到工作,长年赡养家人是做速记员母亲。
看样子,鲍瓦欠起身来:他床咯吱响几声。
“嗯,是啊……”他说。
“是啊,是啊。”达林斯基在地上说。
鲍瓦下子把谈话推向特别异常轨道,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都在考虑,该不该和不知底细人谈这样事。看样子,他们考虑之后,得出结论是:不应该同不知道底细人谈这类话。
鲍瓦抽起烟
到半夜时候,鲍瓦鼾声停止,达林斯基听到他在床上点声息也没有,担心起来。
突然,鲍瓦问道:“中校同志,您没有睡吗?”
“没有,睡不着。”达林斯基回答说。
“真对不起,没有把您安排好,喝醉,”鲍瓦说,“现在头脑清醒,就像点酒也没有喝。这会儿躺在这儿,在想:咱们怎来到这样鬼地方啦?是谁让咱们来到这鬼地方?”
“还能是谁,德国佬呗。”达林斯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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