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很好,我很喜欢。不过语文课学诗歌,我不太喜欢。每个人都得大声朗读一首。你以前给我们背过几首,我没记下来。”
“我这儿有首诗,孩子,”老排说,“我的最爱——罗伯特·瑟维斯的《萨姆·马吉的火葬》,过去读给你们听过。这也是你妈妈最喜欢的诗。每次我读她都笑,从来没厌烦过。”
提到妈妈,泰特低下头,把烤豆子推到一边。
老排接着说:“不要觉得诗歌是女人的东西。当然有很多爱情诗,但也有很多有趣的诗,很多关于自然甚至战争的诗。诗歌的全部意义在于,它们能让你感受到一些东西。”爸爸无数次告诉他,一个真正的男人会毫不羞耻
皲裂。四十分钟不到就收工了。把甲板用软管浇湿,清洗干净,收起渔网,系好绳子。
老排告诉其他船员改天再一起喝酒,回家前还有一些维护工作要做。驾驶室的台子上绑着一台唱片机,老排放了一张米莉莎·科耶斯的七十八转唱片,调大音量。他和泰特走下船舱,钻进引擎室。泰特给爸爸打下手、递工具,老排则在昏暗的灯光下给零件上油,拧紧螺栓。高亢甜美的歌声在空中越飘越高。
老排的曾曾祖父十八世纪六十年代从苏格兰移民,在北卡罗来纳的海岸遭遇了海难,是唯一的幸存者。他游向海岸,在外滩群岛登陆,娶妻生子,成了十三个孩子的父亲。镇上很多人的祖先都可以追溯到这位沃克先生,但老排和泰特大部分时候都独来独往。他们不常参加亲戚们周日举办的鸡肉沙拉和芥末鸡蛋野餐,不像之前泰特的妈妈和妹妹还在时那么频繁。
终于,在泛灰的薄暮里,老排拍了拍泰特的肩头。“都做完了。回家吧,弄点晚饭吃。”
他们走上码头,走到主街,然后拐进一条通向家的曲折小路。他们的房子建于十九世纪,两层高,贴着已风化的雪松护墙板。白色的窗框才刷过不久,草坪几乎伸到海边,修剪得整整齐齐,但屋旁的杜鹃花和蔷薇花丛在野草中间郁郁寡欢。
老排在储藏室里脱下黄色的靴子,问:“吃腻汉堡了吗?”
“永远吃不腻。”
泰特站在厨房灶台前,拿起一团汉堡肉,压成饼状,放到盘子上。他的妈妈和妹妹卡丽安,两人都戴着棒球帽,在窗子旁的照片里朝他微笑。卡丽安喜欢那顶亚特兰大帽子,以前走到哪儿都戴着。
他转开视线,开始切西红柿,搅拌烤豆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她们还会在这里。妈妈给鸡肉涂酱料,卡丽安切饼干。
和往常一样,老排把汉堡烤得略焦,但里面鲜嫩多汁,足有一本城市黄页那么厚。两人都饿了,埋头安静地吃了一会儿,然后老排问起学校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