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娅,听我说,你要小心。如果有人来这儿,不要进屋,在那儿他们能抓到你。跑进湿地深处,躲在灌木丛里。永远都要掩盖自己的行踪,我知道你会。你也可以躲着爸爸。”基娅还是不说话,于是乔迪说了再见,大步走过沙滩,走向树林。就在他快要进入树林时,基娅终于转过身,看着他离开。
“这只小猪留在家里。”基娅对着海浪说。
基娅回过神来,跑向棚屋。她在客厅里喊乔迪的名字,但他的东西已经不见了,地板上的床垫也被剥得干干净净。
基娅瘫坐在乔迪的床垫上,看着那天最后的日光滑下墙面。太阳落山之后还余留了一些光亮,其中一部分流入屋内,有那么一会儿,这些粗笨的床和成堆的旧衣
1952
妈妈离开几周后,基娅最大的哥哥和两个姐姐也相继离开,似乎是以妈妈为榜样。他们忍受着爸爸脸红脖子粗的怒火——先是叫喊,然后升级为拳头或反手重击,直到一个接一个消失。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算是长大了。后来,和忘了他们的年纪一样,基娅也想不起他们真正的名字了,只记得他们叫米西、默夫和曼迪。在她的门廊床垫上,基娅发现姐姐们给她留了一小堆袜子。
一天早晨,哥哥姐姐中乔迪成了唯一留下来的。基娅醒来,听到了哗啦声,闻到了早餐的热油味。她冲进厨房,想着是妈妈回来了,正在做玉米馅饼或煎饼。然而是乔迪,他站在灶台旁,正搅拌着粗玉米粉。基娅扯出微笑,以掩饰自己的失望。乔迪拍拍她的头,嘘了一下,让她保持安静:不吵醒爸爸,他们就可以单独吃饭。乔迪不会做饼干,也没有培根了,所以他做了粗玉米粉和猪油炒蛋。两人坐下来,无声地交换着眼神和微笑。
他们迅速洗完碗,跑出门去湿地,乔迪带路。就在此时,爸爸大声喊叫,朝他们蹒跚走来。他形销骨立,像是从坟墓里跳出来的。臼齿黄得像老狗的牙。
基娅抬头看向乔迪。“我们可以跑,躲到长苔藓的地方。”
“没关系。会好的。”他说。
后来,接近日落时分,乔迪发现基娅在沙滩上看海。他走到她身旁,基娅没有看他,还是紧盯着翻滚的海浪。从乔迪说话的方式,基娅知道,爸爸扇了他的脸。
“我不得不走了,基娅。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基娅差点转向他,但忍住了。她想乞求他不要留下她单独陪着爸爸,但是这些话哽在了嗓子眼里。
“等你年纪足够大了就会理解。”他说。基娅想大喊,告诉乔迪,虽然她小,但并不傻,她知道爸爸是他们离开的原因。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没人带她一起走。她也想过离开,但无处可去,也没有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