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望着我们,一副很寂寞的表情。她可能还不了解,有这样一副表情,她很快就不会再寂寞了。我用力踩发动器,然后猛冲出去,仿佛受了些挫折。去找焊接工之前,我需要一段时间抚平自己的情绪。
老板已经回来了,他大概有六七十岁。他有一点轻蔑地看着我——和那女服务生的态度完全不同。我告诉他链条护罩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他说:"我不替你卸它,你自己卸。"我照着他的话做,然后拿给他,他说:"里面都是油渍。"我在后面的板栗树下找到一根树枝,把所有的油渍都刮下来,弄到一个垃圾桶里,他站得远远地说:"那儿有溶剂。"于是我就用溶剂把护罩上剩余的油渍清除干净。我把护罩拿给他,他点点头,然后慢慢走过去,把焊接枪的调整器装好,然后看看火焰的大小,然后选择了另外一把,不紧不慢地。他拿起一支钢棒,我想他是不是要去焊接那片薄薄的护罩,一般像这样的金属片我不会去焊接的。我会用铜棒去铜镀。我会在上面打一个洞,然后用焊棒把它补上。
我问他:"你难道不打算铜镀吗?"他说:"不打算。"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多嘴的家伙。
他点燃了焊枪,然后维持小小的蓝色的火苗。当时的情形很难描述,事实上,焊枪和焊棒晃动的节奏不同,然而焊枪一靠近,焊棒就立刻滴下橘黄色的溶液在护罩上。然后再换下一个地方。
没有任何坑洞,你几乎看不出焊接的痕迹。我说:"焊得真好!"他说:"一块钱。"脸上毫无表情。
我在他眼睛中看到一丝疑问,难道他在怀疑自己收费过高吗?不是,是一些别的东西……就是寂寞,和那位女服务生一样。或许他认为我在胡说八道,谁还真正懂得欣赏这样的手艺呢?我们把行李收拾好,现在离开旅馆大概也该到结账的时候了。很快我们又沿着海岸边的美国杉林区由俄勒冈州进入加州。路上车流汹涌,非常拥挤,我们几乎没机会切入。天气又转凉了,而且暗了下来。我们把车停下来,穿上毛衣和夹克,但是还是觉得寒风刺骨。气温大概只有十度左右。天气冷得让我的思想也冻僵了。
在城里我也看到了寂寞的人,在超级市场里,在洗衣店里,从汽车旅馆结账出来的时候,甚至在美国杉林里,那些来自各方的露营者,处处都看到寂寞的人。他们有的是退休了,径自看着树,看着海。你会在一张陌生的脸上突然捕捉到一丝搜寻的眼神,然后立刻又消失了。
我现在已经看过许多这种寂寞的表情。而这里正是号称世界上人口最拥挤的地区之一。这似乎有些矛盾。在东西两岸的大城里,寂寞的情形最严重。然而在人口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