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半颗牙齿落到地上。陆北风手劲大,打得他门牙断裂。
陆北风睃他一眼,道:“呵,天意啊!老天爷故意留个记号,叫你明天赶快去镶金牙,时刻提醒你做人要‘牙齿当金使’,言而有信!哨牙炳,哨牙炳,以后你改名‘金牙炳’吧!”
哨牙炳唉声叹气。陆北风捡起雨伞往前走去,他无奈跟在后头,到了酒家,兄弟们奇怪他忽然缺了半截门牙,他敷衍说是因为在雨中失足滑倒。席间,陆北风向兄弟们宣告草鞋岗位由阿火担纲,哨牙炳改任白纸扇之职,联络各方门路,也兼管账房,是堂口的大掌柜。陆北风又建议打破旧规,设置两席双花红棍,由刀疤德和大只良同时负责,两支齐眉棍,两把青龙刀,两队人马同心合力替堂口攻城略地。陆北风说:“平起平坐,齐心揾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当夜酒醉饭饱,在归家的路上,哨牙炳觉得非常荒唐。他的本意是金盆洗手,结果洗手不成,反而让双手在江湖浑水里越陷越深,既要管堂口的事,又要理风哥的账,还赔上了半截招牌门牙,令他欲哭无泪。做人难,想重新做人难上加难,先前干过的事情冤魂不息似的把你包围,休想逃得了。这一刻哨牙炳最烦恼的是不知道怎样对阿冰解释。下午出门前他答应她会对风哥道明脱离堂口之意,但结果,结果,唉,结果。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在门前踌躇思量,没有别的路了,最后决定只说半个谎言。
什么是半个谎言?那就是不说全部的真话。哨牙炳不希望阿冰难过,也担心她一怒之下真会带孩子返回汕头,他更不愿让她发现自己粗心大意到忘记检查樟木箱的暗格,他怕被她瞧不起。所以他打算对她说,陆北风答应让他脱离堂口,但需要时间,两年,最多三年,待新兴社上了轨道便放他走。事缓则圆,哨牙炳觉得“拖”字诀足可解决问题。
推开家里大门,客厅半边漆黑一片,另半边被角落神台上的长明灯掩映成一圈诡异的暗红,眼前世界截然二分。哨牙炳蹑手蹑脚地走近睡房,隔门窥见阿冰已经呼呼入睡,他壮着胆子,放轻手脚走到床边,昏黑里,端详阿冰的脸容轮廓,如此熟悉,心里涌起莫名的暖意。他生起冲动想对她说声“对不起”,她却突然反过身伸手搭住旁边的纯胜,粗肿的腰背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原来她发福了不少,纯胜出生之后他未曾认真看过她的身体,此刻更感内疚。
他记得她说文武庙签句提过什么鸳鸯,这一刹那,他惊觉他们不就是根本不太相配却偏要相配的鸳鸯吗?他总做不到她想要的男人。她要他勇敢,他却怯懦;她要他床上检点,他却男女荒唐;她要他金盆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