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礼死人!”他坐到骑楼底的梯级上巴兹巴兹地抽烟。哨牙炳也趋前坐下,不言不语,陆北风把一根香烟扔过去,他不接,就垂头丧气地坐着。沉默一会,陆北风首先打破沉默,说出关于将功赎罪的想法。哨牙炳必须留下,除了管账,更要拉拢警察那边的关系,他熟门熟路,帮得上大忙。总之陆北风不会让他离开堂口,否则会被嘲笑欠缺号召力,留不住孙兴社的二把手,甚至被误会排斥旧人,初建的新兴社便太没面子。陆北风答应不把事情对任何人道破,今天发生的一切,一笔勾销,哨牙炳拿走的金条和美金不必退回,就算是他私下入股粮庄,大家仍然是好兄弟,同进同出,开山劈石,该分的好处大家分。
“杀人放火我内行,守财生利我不懂。你以后替我打理私房钱吧。”陆北风提出要求。
哨牙炳怔一怔,反问:“私房钱?”
陆北风耸肩道:“是啊,堂口大哥总得有自己的私账,公归公,私归私,亲兄弟,明算账,对所有人都好。我在广州还有些老本,我一定要取回来,到时候你替我好好管着。唉,老子认命了!自己的钱守不牢固,总得借尸还魂!”他在万义堂风光得势了八九年,战后国民z.府抓汉*,他手里的财产当然统统被没收,但有些田契屋契登记在女人名下,蒙混过去了,他一直等待机会索回——不,抢回。见过鬼怕黑,他决定日后尽量利用其他名目掩护自己的钱财,问题是必须找个可靠的人,而陆北风愿意信任哨牙炳。他最痛恨不贪财的人,自命清高,不容易受摆布。哨牙炳的好处是贪财却不敢太贪,樟木箱里有那么多黄金和现钞,换作是自己,心问口、口问心,他肯定全部吞掉,反正陆南才已死,死无对证。但哨牙炳居然只取了五根金条和两百元美金,不管是因为胆子太小或者心地太好,反正看在陆北风眼里,他都是个胆小鬼,而胆小鬼最容易被控制,只要凶他、唬他,他不敢不听话。
哨牙炳果然连声应允,拍胸脯说:“放心!我一定好好守住风哥的钱!”
“不能只守住,还要生利!一本万利!赚个盆满钵满!”陆北风瞟他一眼,道。
“系!系!一本万利,盆满钵满!”哨牙炳不断点头道。
陆北风笑一笑,哨牙炳也对他咧嘴而笑,然后说:“时候不早了,风哥饿了吧?我们去吃饭?”正欲站起来,陆北风突然抬高手臂,啪啪啪啪啪啪,一连打了哨牙炳六记响亮的耳光,骂道:“你盗占兄弟财物,我不可以不执家法,否则坏了规矩。但这只是小惩小诫,日后再有对不起堂口,新债旧债一起偿还,你挨的便不是耳光了!”
哨牙炳伸手拭抹鼻和唇,手掌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