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家业呢?……
石滩在狂号。它还像一百年前、一千年前一样喧闹不息,可是鲟鱼——这些给河流增辉的生灵,已经不再回到石滩的激流中鱼跃翻腾了,不再在这儿忽闪着它那刀刃似的银脊嬉戏了。
……我从卡扎钦斯克石滩出发,来到了一千多俄里外的下通古斯卡河,这一带据说还没有发生过戕害大自然的现象。投入过路人眼帘的,只是叶尼塞河至通古斯卡河之间绵亘数百公里的河岸,是一大片甜味四溢的柳叶菜汇成的玫瑰色海洋,当中长着一些笔直但不太高大的北方树木,酸果藤密密缠绕,马林浆果、合叶子、毒莓和各种各样的小灌木到处丛生,这一片贫瘠之地倒是不容易发生火灾的,它太大了,火苗无法窜过水汽腾腾的沼地、纵横交错的小河谷、汹涌的激流,还有那高耸的终年积雪的山脊——正是这山脊护卫着无力自卫的原始森林。
其实有些东西看来比火还要可怕,这就是树蚜、木蠹蛾、蠕虫以及各种毛虫,其中最厉害的是一种永无餍足,整天无休无止地啃食树木的蚕蛾。它们给西伯利亚森林带来了浩劫。蚕蛾最早出现在阿尔泰边区,随后便转移到——确切说是蜂拥到萨彦岭,活像一条汹涌、浑浊的大河一泻千里。但凡这条大河流过的地方无不树木枯萎,满目疮痍。这和森林瘟疫一旦像脓血般流至西伯利亚大铁路时,连火车轮子也要打滑。这些害人虫一路造孽,自己也闹得精疲力竭,于是纷纷躲进萨彦岭的小河谷里,停在稠李和醋栗的嫩枝上,停在一切比较柔嫩香甜的枝干上。只要它们饿得发软的颌齿还能啃得动,它们就悄悄地吐丝编网,织出一个个小袋,生儿育女。皮色发绿、貌似无害的小蠕虫在一个个小袋里慢慢蠕动,身子缩成一团,相互间你推我搡,把新长的嫩枝也给蹭折了;待到它们稍稍长大,便把丝织的窝扯成碎片,然后自个儿顺着树干爬行,尾巴缩向头部,身子一伸一蹶,爬得挺快。凡是让这些小虫笨拙地、模怪样地爬过的小树都发黑打蔫。
这些寄生虫长成之后又大模大样地涌进森林、果园、别墅,乃至房前屋后的小花园。我曾亲眼看见我们家的老朋友,护林员彼得·普金采夫的儿子彼得·彼得罗维奇戴着像元帅帽那样神气的护林人制帽,坐在卡拉乌尔卡街当地护林所的围墙根下,可他头顶上的稠李树却已经因虫咬而枯死,而且这些不声不响的敌人沿着小河河岸爬上爬下,像一阵黑烟似的燎遍低地和山坡,先把白杨和柳树吃个精光,然后就开始品尝针叶的滋味儿。它们就这样代代相传,毫不懈怠,年复一年地结成一个个小包,吊满在孤寂无援的树林枝条上。林中雄杜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