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他那双吉卜赛人的眼睛炯炯发光,一支廉价的圆珠笔抵着收据本。首领感到孤立无援,暗自盘算编个假名。然而,切列米辛是个饱经世故的老手,早已看穿这个并不高明招数:“你们若是撒谎,入地三尺我也能把你们揪出来!”
事情迅速办好。“图画”一式三份。最不清楚的一份——因为复写纸磨破了,显然稽查员经常要开账单——换得二百二十五卢布罚款。切列米辛的账单一清二楚:每副排钩罚款五十卢布,每条鲟鱼罚款二十五卢布,外加一顿训斥,那是免费的。
“你们不得再胡闹!你们记着:我们的土地是完整的、统一的,在任何地方,即使在最愚昧闭塞的原始森林里做人也要像个人!”他抬起那只弯曲的,被烟斗熏得发黄的手指,刻薄地,一字一板地又说了一遍:“也——要——像——个——人!”
度假的人都按立正姿势站着,毕恭毕敬地聆听着稽查员切列米辛的训话。
“我们没有钱哪,”捕鱼人中间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图画”,喃喃说道,“本打算搞点鱼,捞点外快……”
白食的!好,我们给他……”
一小时后,陌生人准时回来了。河边一切原封未动:破破烂烂的东西东一摊西一堆,到处都是;度假人酒醉饭饱,在树荫下呼呼大睡;一群牛虻正在尽情地吸他们的血。
陌生人把首领踢醒,说道:
“刚才怎么给你们说来着?!”
牙医师从梦中醒来,对他瞠目直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后总算清醒过来了,不觉勃然大怒:
“把快艇、马达
“又是你?!好啊,好,你放明白些,忍耐也有个限度,等我把弟兄们叫起来,给你点颜色……”
“喏,闻闻看是什么味儿!”陌生人把证件举到睡眼惺忪的牙医师眼睛跟前,一股篝火和腥鱼的气味扑鼻而来。牙医师皱了皱眉头:此地什么东西全一个味儿!他连读两遍,睡眼朦胧里没有看懂写的是什么:“渔业稽查处,切列米辛。渔业稽査处,切列米辛。”陌生人问:“看懂了没有?!”
首领慌作一团,手忙脚乱,摸遍了各个口袋找香烟,心想:“刚才大伙说得对,当时大叔还没生气,本该溜之大吉……”
“把你们这些战友都叫醒。把排钩牵绳从河里收上来。趁这工夫我给你们画张图留作纪念,”切列米辛说,“说人话你们不要听,下流的东西!你们也该尊重点儿自己嘛!我这就来教你们应该怎样奉公守法!……”
牙医师满脸赔笑,请他原谅,拿出白兰地敬客,并且暗示,如果需要看病或者要点药,随时可以找他。切列米辛厌恶地、痛苦地撇了撇嘴——他两唇发紫,显然心脏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