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储蓄所那个女职员不吭声了,她尽量避免和伊格纳齐依奇在街上碰面,万一冤家路窄,她就眼睛朝下,赶紧加快脚步,边跑边问候一声:“您好,齐诺维·伊格纳齐依奇!”
伊格纳齐依奇在奥巴里哈河上有三个下钩的地段,它们稍稍偏离航道,为的是避免发生库克林遇到过的那种事,在漆黑的秋夜里小船被轮船撞得粉身碎骨。不过就是在航道边上,伊格纳齐依奇也能巧妙地捕到鲟鱼。他那位老弟——一副劳改犯的嘴脸——故意把排钩下在哥哥地段的四周。伊格纳齐依奇伤心地摇摇头,起锚开船,把排钩移到河流上游一点的地方——却照样满载而归。
柯曼多尔不肯善罢甘休,对老哥步步紧逼,到底把老哥挤出了黄金暗礁这一带,好歹做到了“眼目清净”。他也就不再盯住不放,满以为这下子他老哥什么劳什子也捞不到了。可是在新的地段,撞到伊格纳齐依奇排钩上来的鲟鱼虽然不及以前多,却都是头挑的货色,每一尾少说也在一公斤以上。这引起了迷信的恰尔顿人[1]的怀疑:“他会念咒吧!”有一次他看到哥哥的小艇在河上行驶,似乎觉得哥哥朝他冷笑了一下。柯曼多尔抓起枪,哗地推上枪栓。伊格纳齐依奇脸色刷白,靠上前来:“把枪放下!浑小子!我叫你蹲监狱……”“我恨……透了!蹲监狱吧!你这个该死的……”柯曼多尔扔掉枪,一边怒吼,一边拼命跺脚,皮靴把鱼踩得嘎啦嘎啦直响。“好啊,你!噢,你……好,这可真像俗话说的,既不会动脑子,又不肯学本事。难怪娘在世的时候懊悔没有用枕头把你闷死在摇篮里……”伊格纳齐依奇往船外吐了口唾沫,头也不回地一下子把船开走了。
但就连大乌特洛宾不声不响的掌舵的架势柯曼多尔也都觉得刺眼,他咬牙切齿,发誓要找到这位鸿运高照的哥哥在河里放的排钩,不惜胡搅蛮缠,也要把他撵出河面,或者把他赶到连棘鲈都不生长的角落里去。
战前,每到仲夏季节,埃文基人、谢利库朴人[2]和恩加那善人[3]就沿着叶尼塞河下游地区搭起锥形兽皮帐篷,用冰下鱼钩捕捉各种鲟鱼。钓钩上装一小块熏过的泥鳅作钓饵。单凭傻乎乎的鲟鱼连钩子带泥鳅一口咬住不放这一点来看,这种鱼饵的味道大概是够美的了。钓竿柄上缠满了破布、桦树皮、绦带。不过这些人在任何东西上都喜欢弄点装饰点缀,自己的衣眼上也缝得琳琅满目,鞋子上也一样。然而,不知是由于这些破布呢,还是由于万无一失的判断,他们捕到的鱼可是成担成担的。而外来的、按季节合同捕鱼的劳动组合成员,同样在那些沙地或小岛附近作业,却充其量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