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花莲市,我现在要跟他走了。”古阿霞紧握着帕吉鲁那只急着挣开的手。
兰姨焦虑起来,她要古阿霞买卫生棉,却带回灾难。她的大脑需要尼古丁来厘清问题,可是嘴角只有烟渍。她摸了放烟的左胸衣袋,除了急升的心跳之外没有东西。这时连烟都没了,何况一个女孩。她潇洒地说:“跑吧!阿霞,我要是年轻也想找个男人跑了,趁老板还没回来,快走吧!”
随即,厨房发出了婆婆妈妈们的欢呼,冲出去对帕吉鲁问东问西,使出一群丈母娘看女婿的功夫。
这正是古阿霞要的。她冲进屋内,钻近楼梯下的小房间收拾细软。那里约1坪⑥大,除了木床,摆满了沙拉油桶、酱油桶与味精盒,硬邦邦的棉被有各种调味酱味道,她的衣服缝线永远塞了面粉。她喜欢文字,墙上糊着遮丑用的《更生日报》,墙角有几堆看得卷边破页的杂书,甚至背下味精盒标签上写的主要成分是麸胺酸钠⑦。要不是从天花板挂下一盏20瓦灯泡,带给她看书的光明,才不会让自己沦为老鼠与蟑螂的屠夫。
她把几件衣服与书本塞袋子,从床底抽出钞票,再看看还要拿什么,这时她的额头不经
抓住这家伙的五根脚趾头往上扳,这样脚筋紧了就好砍,绝对不会砍下去,让刀子倒弹,还会被他踹的问题。”
“就这样,砍完呢?”
“当然快跑,沿中山路跑到火车站,跑到海边,跑过琉球村,从白灯塔堤防那里跳上渔船,顺台湾绕个几十圈吧。趁大家忘了你之后,你才能偷偷上岸爬回家。”
“我为什么听你的话?”
“你不是要砍他,你砍完,我早点走呀!你看,警察来了,你现在砍还来得及,也许能剁下他的一根手指。”其实古阿霞没看到警察,她只是兜个谎,得夸张点才能继续演下去,她跳起来,大喊,“警察杯杯④,不要来,我们这边什么事都没发生。”
“干,你这破麻仔⑤。”粗汉说完,跑走了。
古阿霞拉起地上的帕吉鲁,很快离开现场,就怕粗汉随时回来。帕吉鲁惊魂甫定,额头冒冷汗,得靠古阿霞在后头推脚踏车。接近傍晚的花莲市区,人流多了些,不少是观光人潮。古阿霞提高嗓子喊:“让路,让路。”她生怕车后头横放的大木箱打着人,却忙得看来像是急着运棺材、趁尸体还热时放进去的殡葬业。急归急,但没有漏眼,古阿霞很快回到了那条巷子。
餐厅的人正在干活,洗菜的洗菜,炒菜的炒菜,着急的穷着急,大家在油烟乱窜的厨房忙得碰运气才不会掉进锅里。发怒的兰姨终于等到古阿霞回来,拿着铲子出门,要她上工,别给大家添麻烦。
“我得走了。”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