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竟又搞上,在田里翻天覆地。自此搞之不断,初时在镇外的田里,后来在镇里的暗巷,再后来,哪儿都不去了,干脆在家里搞,爸妈无力阻止,唯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其后时局混乱,阿娟和北风索性一走了之,去年有亲人从广州回到镇上,说看见他们在省城的金陵酒家附近出入,观其穿着打扮,猜想日子混得不错。
坐在黑麻麻的房子里,背靠墙角,父亲愈说愈激动,愈说愈急,本来不想说不敢说的事情,一旦说破,百无禁忌。
陆北才抽烟听着,脸无表情。
麻木?心死?是的,却亦不尽然。麻木和心死以外,亦有喜悦。自己不也离家数年,杳无音讯?你不碰她,别人碰她,非常公道,自己不吃的东西却不准别人吃,始是无理。至于弟嫂相*,虽然下贱,然而这是乱世呀,在天翻地覆的人间,人命本就贱如泥,还去计较做的事情贱不贱已无意义。比他年轻两岁的北风亦是有血有肉的人,他这样做,自有他的需要。倒过来说,阿娟肯跟他这样做,同样有她的需要。这个弟弟从小即比他狠,小时候在田里玩,他不敢爬的树,弟弟敢;他不敢杀的狗,弟弟敢。弟弟还教训哥哥,你不爬,有人爬,你不杀,有人杀,倒不如我来爬,我来杀,是否对得住别人,先不管了,至少先要对得住自己。此刻陆北才只是好奇,阿娟在床上有没有咬北风的肩膀,有没有把北风喊作“爸爸”。
三人静坐到天亮,陆北才出门张罗了几包馒头,再回家,放下一些钱,跪在爹娘面前叩头,咚咚咚,然后离家前赴广州,去了再说,其实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又是两天一夜的路程,以前来过广州两三回,如今重临更觉乌烟瘴气,赌摊、妓寨、鸦片馆,三步一楼五步一阁,酒楼菜馆更是人头拥挤,看这场面,谁说中国正在打仗,谁会被笑为疯子。唯一的战争痕迹是有些路口架设了沙包路障,有士兵守着,但也只是歪歪斜斜地躺着坐着笑着,似休憩多于备战。金陵酒家在南京路,陆北才没钱,不敢进去,只在门前踱来步往,朝旁边几间店铺探头探脑,希望遇见弟弟。晚上累了,到河边睡觉。
寻寻觅觅两天无结果,正犹豫应否冒险南下香港,第三天的下午忽见金陵酒家对面的赌摊帘幕掀起,走出一个男子,灰布短打,头戴一顶巴拿马草帽,意足志满地跨步前行。没错,风光了的弟弟仍是弟弟,陆北才一眼认得,遂隔街高声把他喊住:“北风!”
三年不见,弟弟胖了两圈,眼神和笑容却仍一样。陆北风自小长得欢欣喜气,仿佛每天都在过新年。陆北才刚相反,脸容严肃,落魄了,眼睛和脸颊深陷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