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对廉价丝袜,两人登车,由于已近黄昏,陆北才替她们掀下座位前的绿布帘,道:“坐稳!要起飞了!”然后埋头冲前,拉着仙蒂和佩姬在皇后大道中上直奔,转入皇后大道东,经过洪圣庙,左拐进入汕头街,没停半步,沿途初时听见她们谈天说地,还因车速太急而吓得吱哗喊叫,但到达湾仔时,背后逐渐沉静,陆北才以为两人疲倦睡去,乃沉默不打扰。
终于来到毛妹的唐楼门前,尚未完全停步,侧身回头,打算把她们唤醒,岂料透过帘缝看见仙蒂和佩姬脸贴脸,嘴唇和舌头相叠相缠,仙蒂眯眼仰脸看着佩姬,用眼睛说着他听不见的话语,佩姬双目半闭,鼻翼微微颤抖,喘息着,两人把一幅刚买的丝绢从上身覆盖至膝部,他见不到她们的身体。
陆北才呆住。两个女人。他早已知道两个女人之间可以有“磨豆腐”这码子事情,但他一直以为那求的只是身体的爽快,如今看见始知道,不,不是的,不止于此,她们是如此亲昵,仿佛天地间无人能够把她们分开,在狭窄的黄包车座里,在墨绿色的布帘背后,她们是根须相连的树,自成天地。陆北才心头不禁涌起酸楚,比刚才在毛妹的天台更甚,妒忌如潮袭来把他淹没至窒息,胸口一阵郁闷,忍了一下,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佩姬在布帘的另一边发现陆北才见到一切,脸色大变,马上跳下黄包车,把衣裤拉好,闪入梯间,飞奔上楼梯。仙蒂倒沉着,慢条斯理地把丝绢叠妥,放进纸袋,弯腰下车,抬头对陆北才冷峻地说:“我早跟你讲过,不只有男人才奇奇怪怪。”
陆北才直直望着她的眼睛,时间静止,四周的车声人声,沿途喊卖甘蔗和橄榄的小贩叱喝声,统统隐退。在真空的时间里,陆北才提起勇气,低着头,像自言自语地问:“这……这……可以吗?两个人……真的可以……不分男女?”
仙蒂别过脸,转身步上楼梯,边走边道:“自己说可以就可以了。再不然,不要让别人知道就可以了。”
“万一知道了呢?”
仙蒂沉默半晌,忽然掩嘴笑道:“没关系了,其实秘密没你想象的咁重要。知道了就知道了,只不过,守住秘密,本身就很刺激。”
陆北才可不这么认为。他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完蛋了,他又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阿娟,余连长,药王坚,每次知道了别人的秘密都成为麻烦的开始,这回轮到仙蒂,他非常在乎的仙蒂,他非常担心灾祸将临。
当夜回家,陆北才心事重重,兄弟们喝酒赌钱,他应酬了一会儿即先到露台躺下睡去,很快入梦,梦里只觉天旋地转,黄包车在天空疯狂飞舞,他蹲在码头旁,三面是海,他被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