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热气。
仙蒂发现陆北才的视线所在,眉头一蹙,扬手指一下木门,道:“我们姐妹在谈心事。毛妹病了,今天不上课啦!你走吧!”
“就是毛妹病了,我才上来练练棍。刚才以为系死道友,梗系要打!”陆北才把晾衫竹猛力丢到地上,忿然道,“走就走!我去叫鸡!”说完转身便走,却边走边觉懊恼。他故意提个“鸡”字,出口伤人,却又怕伤过头了,朋友难再是朋友。
幸好仙蒂是明白人,知道陆北才只是孩子气,从后把他喊住:“反正你仲未开工,不如带我和佩姬到处走走。”
陆北才没吭声,忽然明白刚才有气,与其说是因为被仙蒂驱赶,不如说是妒忌,仙蒂和佩姬的搂抱让他觉得遭受遗弃,有孤零零的感觉,像在林里迷路,恐惧,无所适从。仙蒂没给陆北才拒绝的机会,牵着佩姬站起,趋前一左一右挽着他,胸脯紧贴他两边手肘,簇拥他下楼。陆北才的嘴角重新挂起微笑。
三人下楼,仙蒂神色自若,没话找话聊天,冲走了尴尬气氛。每辆黄包车依例只准搭乘一人,但仙蒂先坐上去,佩姬坐她腿上,两人身材苗条,车笼里虽窄,仍不嫌挤。陆北才在前头拉车,偷听她们在背后吱吱喳喳聊笑不休,他偶尔回头插句嘴,三人笑成一团。她们是他所曾载过的最温柔的车客。
走了几分钟,仙蒂央陆北才把车拉到中环先施百货买丝袜,近日大减价,最后两天了。
到先施后,她们进店,陆北才在路边守候,无聊地留意衣冠楚楚的客人进进出出,黄铜色的旋转门逆时针地被推得团团转,这方向入了一个男人,那方向出来一个女人,蓝衣进,红衣出,似舞台上的魔术帽子,丝巾进,白鸽出。一阵沮丧忽然涌上陆北才心头。世上如果真有一道这样的魔术门,日夜朝晚,随时随地,说变身就变身,该有多好。一辈子只能做一种人,或只被容许做一种人,不管是好人坏人,或男人女人,恐怕都是可怕的损失,任你日子过得如何丰富多姿,总有一些被错过的快乐,永远捉摸不到,只能依靠想象,而愈是想象,遗憾愈见强烈。陆北才没法确定是否应该伸手触碰,宁可匆匆碰一下,不喜了,才把手撤回。
等了半小时,陆北才被旋转门转得头昏眼花了,终于见到仙蒂和佩姬走出,竟然两手空空。仙蒂道:“减了价还是太贵,但电风扇吹得凉快,逛了又逛,舍不得离开。拉我们到花布街吧!”
到花布街后,陆北才陪她们闲逛,这里并非百货公司,不必担心寒酸,大家都是平民百姓,各逛各的,谁也不管谁。其实在先施也不会有人来管,只不过胆怯在先,等于自己管了自己。逛完一阵,买了几匹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