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楼群是十几排楼房组成。他在哪排?事先观察地形,估摸好他那楼位置和距离,但真走进这片老得掉牙楼群里,马上转向,纵横迂回半天,还是扎进条死胡同。又费很大劲,总
突然后胡同个男人粗声吼:“谁唱?派出所来人!”
歌手和歌好像被轧刀“咔嚓”切断,整个世界没声音。严酷现实回到眼前。
想,那个叫喊男人,多半嫌歌声太大,打扰他。但这吼过后,歌声戛然而止,立即消失,整个世界因突然无声而显得分外空洞与绝情。
真担心歌声由此断绝。但周之后,对面楼顶上歌声渐渐出现。开始只是断断续续,小心翼翼,浅尝辄止,居然还夹着点儿语录歌片段。随后,他又像以前那样唱歌——没有歌词;没有歌词就安全,因为住在后胡同里那些人没人懂得他唱是什。而由此他音量始终控制得比较轻。令奇怪是,他歌中那些光线与色彩却变得含糊,内含犹疑,甚至还有些缭乱不安。他要向诉说什呢?
(四)
走在天上洁白无瑕云、静谧月色与奔涌激流……而这些美好事物好像实实在在就在眼前。
妻子说:“他在恋爱。”她微笑着。
望着妻子含辛脸庞上柔和目光,忽然感受到们生活和们自己。脑袋里冒出幅画来:大风大雪中,幽暗密林深处双小鸟相互紧靠在起。马上把心中这个画面画下来,即兴还写四句诗:
北山有双鸟,
老林风雪时,
个月后,歌手歌无缘无故地中断,是由于那次唱《鸽子》被人告发,还是出什事或是病倒?
总在猜。
妻子说:“要不你到那楼上瞧瞧去。他个人,如果真病倒呢?”
没想到,们已经把这个不曾认识、甚至连长相都不知道人,当作朋友样关切。
若要进入他那片楼群,先要走出这片楼,绕到后边条窄街上,寻个楼口进去。
日日长依依,
天寒竟不知。
妻子看罢,对打趣地说:“你现在还在恋爱吗?”
望她眼。她依然是那种天生而不变柔和目光,脸上茹苦含辛意味却扫而空。
这之后歌手歌愈来愈明亮,声音也明显高昂起来。天黄昏,他居然唱起那支古巴民歌《鸽子》,而且连歌词也唱出来。歌声与夕阳同把们后窗遮阳窗帘照得雪亮,歌中最高亢含着那种金属质感磁性声音混在束强烈阳光里,穿过窗帘上个破洞,雪亮地直射进来。这使们很激动。在那个文化真空时代,时好像天下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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