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有酒吗?来杯!”
“酒?”和妻子好像都没反应过来。
“对!酒!这好菜哪能没酒?”他说,脸上露出种并非自然笑容。但这笑容分明克制住刚才那浸透着痛楚愁容
抢过话说:“听说你爱人曾经……”急着要把自己知道情况说出来。
他听,脸偏,目光灼灼直对。话立即给他这奇怪却异常冷峻目光止住,嘴巴半张着。怎?不明白。
妻子给个眼色,同时把话岔开:
“年前,在百货大楼前还看见嫂子呢!”
谁知老朋友听,毫无所动。他带着苦笑和凄情摇摇头,声调降到最低:
儿木耳碎屑、束发黄并变脆粉丝,再有便是从个瓶底“磕”下来几颗黏糊糊小虾干。这却得到妻子很少给予表扬。她眉开眼笑地朝着:“你真行,这能做碗汤!”随后她像忽然想到件宝贝似对说:
“你拿双干净筷子夹点泡菜来。上边是新添上,还生。坛底儿有不少呢!”
待把冒着酸味和凉气泡菜端上来时,桌上总算有汤有菜,有凉有热。
“凑合吃吧!太晚,没处买去。”对老朋友说。
“汤里再有个鸡蛋就好。”妻子含着歉意说。
“不,你不会看见她……”
怎?他爱人死,还是同他离婚而远走高飞?反正他家庭已经破碎,剩下孤单单自己,那他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时,和妻子不知该说什,茫然无措地望着他,仿佛等待他把自己那非同寻常遭遇说出来。
他该说!若在以前,他早就说——
等待着……然而,当他目光碰到冒着热气儿饭呀菜呀,忽然又把厚厚大手摆,好像把聚拢在面上愁云拨开,脸颊和眸子顿时变得清亮,声调也升高起来:
他已经脱去棉外衣,件不蓝不灰、领口磨毛、袖口耷拉线穗儿破绒衣,紧紧裹着他结实身子,被屋里热气暖和过来脸微微泛出好看血色。
他把烟掐灭,搓着粗糙大手。眼瞪着这凑合起来五颜六色饭菜,真诚地露出惊喜,甚至有点陶醉神情:“这,这简直是桌宴席呀!”然后咽口口水,说:“不客气!”就急不可待地抓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他像饿许多天,东西到嘴里来不及尝尝、嚼嚼,就吞下去,却个劲儿、无限满足、呜噜呜噜地说:“好极,真是好极,真香!”
这仅仅是最普通、最简单,以至有点寒酸家常饭呀,看来他已经许久没吃到这温暖人间饭食。
女人最敏感。妻子问他:
“你刚刚给放出来,还没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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