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那儿最常做什么?”
“去东京银座的老店琥珀咖啡馆,喝十八号的无冰冰咖啡(Icelessice-Coffee),抽古巴的特立尼达(Trinidad)雪茄,那种雪茄的味道在辛辣中带着微甜,还有果木与坚果的浓郁味。”她连珠炮似的说出来。
“你能解释吗,为何这么清楚?”检察官问,这同样是大家的疑惑,马盈盈是如何掌握这些细节的。
“我之前是他的女朋友。”
法庭很安静,小胡子律师轻轻咬牙,抓起嘴角。三位法官探头看,避免视线被自己桌前的屏幕挡住,连发呆的通译都有了
“马盈盈小姐,你和廖景绍认识几年了?”检察官问。
“五年又三个月。”
“廖景绍生日几号?”
“六月十五号。”
“他的身高呢?”检察官抓到重要线索,打蛇上棍。
乐门威士忌。”
“黄莉桦小姐有喝吗?”
“不少。”
“黄莉桦小姐喝了多少,想得起来吗?”
马盈盈闭上眼,沉思说:“啤酒两罐,葡萄酒约五杯,她不喝百乐门。”
“一六七点五厘米。”
“他鞋子穿几号?”
“喜欢穿马汀大夫的六号半鞋子。”
“他最喜欢的都市?”检察官逼问。
“东京。”
小胡子律师随即提示证据,将当天消费的统一发票秀出来。要我不看到这张证据还真难,它透过每个座位前的计算机屏幕播放,两侧墙上也有投影。数据真的如马盈盈所言,没有错。
接着,小胡子律师慢慢找出对被告廖景绍有利的证词,比如问敬酒过程:“是谁喝得比较凶?”“黄莉桦小姐起身去厕所时,走路状况如何?”“廖景绍先生喝多少?”“廖景绍先生有对黄莉桦小姐敬酒吗?”“黄莉桦小姐对廖景绍先生劝酒吗?”这些提问都很细。
我知道小胡子律师的用意了,他要借由记忆力超强的证人马盈盈,告诉三位法官:当日气氛融洽,廖景绍没有预谋把我灌醉,我也没有装醉。这朝着律师在准备庭所拟的论证重点发展:“这不过是日常聚会后,一对现代男女的一夜情”欢快剧本,廖景绍无罪。
穿紫边黑袍的检察官拿着笔,轻轻敲桌子。这是法庭最常出现的小声音,偶尔也出现在门口的执勤法警坐皮椅的挤压声,或极低音的内线电话声响。审判长没有阻止小声响,只有谁的声响过大时,她才提醒似的瞪谁。
检察官停止敲笔,便是开始问话时,她问得很外围,似乎找不到新证据。我知道她的想法,马盈盈不是今日辩诘的主菜,但身为被害人的检察官,不能随意放弃这道小菜。所以她问了几题,又出现敲笔的习惯,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苦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