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花半天帮泰雅猎人盖房子换来,现在看来是唬烂药,反而把猪搞得像要上断头台的死犯。但随即发现扰动它们的是一团黑影,他养的熊,那,bao戾又忠心的家伙,在火车后头百公尺紧追。它曾在某个黑夜,击退另一只来偷吃鸡的七年公熊,把对方屁股咬破,如今肚皮上一尺长的伤疤就是那场战争的记录。家畜视它为保镖,难怪对熊的追来充满欢舞的心情。
帕笑了,站起来眺望。他有一种主子被追随的感觉,大喊:“遽遽来,快上车。”
它怎么脱困的?从一座封死的竹屋逃出。寻思间,贴地飞行的黑毛毡飘来了,飞奔之快,完全不费力的样子。近距离下,帕才看到了真相:它的头毛被血水黏塌了。它是撞倒竹屋逃出来,留有一根从脸颊穿入嘴巴的竹条,嘴上又叼着一袋番薯。但是,一身伤口拦不住野劲,朝帕奔来,一个大跳扑,把前脚挂在最后一台板车上,后肢踏地奔跑,模样像是在推着板车。
“这头狗嬷熊对你有感情了。”刘金福冷冷地说,“莫给它跟来。”
可不嘛!熊叼着那袋番薯来。那是留给熊的粮食,它拿来还了。板车被拖得快,熊的脚步一乱,往后栽了孔翘。它趴落地,铲出一大泡尘埃,但没瘫死,壮起身子又跑。这下它嘴上的竹子刺得更深,从脸颊刺入、从下颚穿出。要是没人拔掉竹子,熊即使没死于失血,也可能嘴颚发炎,吸自己的脓水,最后被败血症折磨到死。
帕要把竹刺拔掉,一个跃身,跳扑到板车上。三台联结的板车剧烈起伏,晃不停,简直是一道大浪,浪尾的载猪车跳起来,笼里的猪哀号,差不多是要淹死的表情。帕捉住车缘,很快调好站立的位置,让板车安定。他又依序跳过两台板车,这次学会了,落在车重心。先拿香蕉安慰猪群,再把竹笼绳上紧些。这下又更近地看到熊,样子很糟,它的头皮破烂,有块削起的皮像耳朵垂挂。这是撞开竹篙屋的代价。帕最后跳上马路,抱住熊,他没有回应熊热情地舔他脸颊,只检查竹条有没有倒叉,这很重要,看过有倒钩的鱼钩从鱼嘴上失败取下的情形就是。还好竹片平滑。趁熊的情绪高昂,帕把它压在地,两脚夹住它身体,快速拔去竹片。它哀号一声,获得自由了。
“转去,快转屋家去,莫来。”帕大声说,不断挥出手势。
熊听不懂,绕着帕跑,甩晃脑袋,在主子旁欢乐。
要阻止熊跟来有些难。帕蹲下,发声攻击,拾一块石头往自己抹些体味,要它去找回这块石头。熊匍匐待命。去,帕喊了,侧身子以打水漂的方式把石头沿路弹去。它最后落入边坡下草丛。熊的视力不好,但嗅觉能锁定一座山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