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有东西。”帕大胆地贴上听,怦怦怦,呀!里头传来很强的心跳回声。其他的学徒兵也用胸口贴去,当然听到自己的心跳音,不约而同地喊:“这不是飞机泪,是飞机卵。”他们小心翼翼地扛回大机蛋,放在稻禾结成的大窝上,要孵出小机。消息传开,来看的村人趴落地,说那是超级炸弹,怎么看都不像机蛋。这时节,恶毒的蚊子来乱,把大家皮肤叮成了蟾蜍也不敢打,就怕吵醒爆弹,全庄轰死死。鬼中佐和宪兵队驾着马来。他看到情况,没踏稳铁鞍,快跌下马,大笑:“那是爆击机的辅油箱,不要了丢下来。”
白虎队仍深信那是机蛋,不是油箱,想孵出小飞机的决心甚强。他们纷纷摊在机蛋上,旁边放一只孵卵的母鸡以便模仿。母鸡怎么做,学徒兵就怎么做。母鸡翻鸡蛋,学徒兵合力翻大机蛋。母鸡咕咕叫,学徒兵肚子咕咕叫。母鸡快乐地吃鸡姆虫,学徒兵想吃快乐的母鸡。鸡卵最后破壳,滚出黄绒绒的鸡子,叽叽对学徒兵笑。他们这才信心崩毁,不是对自己,是飞机也会生出不受精的冇卵。但是,久孵的机蛋因热膨胀,从隐秘的输油孔嘶嘶吐出气,仿佛是小铁禽要破壳的呼吸声,惹得他们欢喜。一礼拜后,卵里的铁雏啄壳,尖锐的响声连小鸟都感受到大鹫将来,逃多远算多远。又过半个月,在学徒兵万载的欢呼声中,小飞机诞生了,抬着它四处秀。那个是被人耻笑过的大圆盘,如今有了铁皮钢肉,在日头下,成了爆开炫光的最新款飞行器。村民来斗热闹,惊喊:“这是恩主公的铁镬掉下来了,但铁铲呢?”他们最后发现飞机不是机蛋孵的,是学徒兵把剥下的油箱壳用铁锤敲在竹机上,再彩绘而成。那些乒乒乓乓的声音也不是铁禽破壳,是学徒兵在捏制铁盘子。
白虎队现在有了新机种,一种没人能解释的铁盘子。每当警报响起,帕撂起那个铁盘子跑了,后头跟着一群小竹机。他们通常从纵谷头的防空塔起跑,警报响起,立即跑。伪装成树的防空塔高六公尺,上头有哨兵对空警戒,从飞机引擎的声音判定是敌机或我机。防空塔的主警报响起,各哨的警防团再摇手动的“水雷”警报器,摩擦机器里的牛皮轴,发出吽吽的长鸣。有一回,三架米机用了静音战术,从五公里外的高空关掉引擎,背着日头滑降,使防空塔上的士兵没听到飞机引擎。倒是帕看到天空的风紧张得开始奔流,他一声令下,百架的竹机一波波冲出来。忽然间,米机转动引擎,朝防空塔一路开枪。帕发现米机低低杀来,转头大吼:“卧倒。”他回身跑走,一口气把百架的小飞机撞入路旁的草丛。说时迟,那时快,米机的火炮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