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可是我又被抓了回来,而且判了死刑。”
“若是我跟你在一辆囚车上,你能让我握住你的手么,埃佛瑞蒙德公民?我不害怕,可是我个子小,身体弱,握住你的手可以增加我的勇气。”
她抬起那一双无怨无仇的眼睛看着他的脸;他发现其中猛然闪过了怀疑的神色,然后是诧异。他握了握那几根被辛苦和饥饿弄得纤瘦的年轻的手指。
“你是代替他去死么?”她低声地说。
“还代替他的妻子和孩子。嘘
只剩下了卡尔顿一个人。他竭尽全力仔细听着,怕出现怀疑或报警的声音。脚步声沿着远处的通道消失了!没有近乎异常的惊呼或忙乱。一会儿工夫之后他呼吸得自由了些,便在桌边坐下再听。钟敲了两点。
某些声音开始出现,他懂得那声音的意思,并不害怕。几道门依次打开,最后,他自己的门也开了。一个看守拿着名单往门里望了望,只说了句,“随我来,埃佛瑞蒙德!”便带了他来到远处一个黑暗的大屋里。那是个阴沉的冬日,因为室内幽暗,也因为天色阴沉,他对带进来上绑的人犯看不清楚。有的人站着,有的人坐着,有的人不停地哭喊躁动,不过哭闹的人是少数。绝大部分的人都不闹不动,呆呆地望着地面。
他被带到一个昏暗的角落站住,五十二人之中有些人随着他被带了进来。有个人因为认识达尔内,路过时停下脚步拥抱了他一下。他非常怕被看出破绽,不禁心惊胆战,但是那人却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妇女从座位上站起,向他走来,要跟他说话。他刚才还看见她坐在那儿。小小个子,像个姑娘,一张瘦瘦的甜甜的脸,没有丝毫血色,一对睁得很大的大眼睛,表现出听天由命的神态。
“埃佛瑞蒙德公民,”她用冰凉的手碰碰他说,“我是个可怜的小女裁缝,跟你在拉福斯一起坐过牢的。”
他回答时声音很含糊:“不错,他们说你犯什么罪来着?我忘了。”
“说我搞阴谋。公正的上天知道我的清白,我不会搞阴谋的。像我这么个瘦弱可怜的小女人,谁会来找我搞阴谋呢?可能么?”
她说话时那凄凉的微笑打动了他,他眼里也涌出了泪水。
“我并不怕死,埃佛瑞蒙德公民,可是我毕竟什么也没干过呀!能给穷人办那么多好事的共和国若是能因为我的死得到好处,我是不会不愿意死的。可是我不明白这能有什么好处,埃佛瑞蒙德公民,我是这么个瘦弱可怜的小女人!”
那是世界上最后一个使他心疼心软的人了。他的心为这个可怜的姑娘感到激动,充满了怜悯。
“我听说已经释放了你,埃佛瑞蒙德公民。我希望那是真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