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天才就在于能从各种事物中选择撷取其要素,并且把它们归纳在一起,从而赋予它们一种它们在现实生活中所没有的完整性,他们把某种景象或者(现已分散消逝的)人们的邂逅相逢组合成一个紧凑结实的球体,思想在它上面徘徊,爱情在它上面嬉戏。
她的目光停留在拉姆齐先生的帆船这个棕色的斑点上。她猜测,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一定可以到达那座灯塔了。但是,刮起了一阵更加强劲的风,苍穹和大海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一条条小船也在改变着它们的位置,在不久之前似乎还是奇迹一般固定不动的景色,现在显得不那么令人满意了。海风已经把悬在空中的那缕浓烟吹散了;那些船只的位置有某种令人不快之处。
在那儿出现的不相称的景象,似乎扰乱了她内心的和谐。她感到一阵无名的惆怅。当她转过身来面对她自己的图画之时,这种惆怅之感更加强烈了。她一直在浪费今天早晨的大好时光。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她没有能够在拉姆齐先生和那幅图画这两种对立的力量之间维持微妙的平衡;而这种平衡是必要的。也许画面的布局有谬误之处?她在思忖:那围墙的线条是不是需要隔断,那一丛树木是不是画得太浓密了?她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因为,在她开始动笔之时,她不是认为自己已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吗?
那末,问题何在呢?她必须试图抓住某种从她手里逃走的东西。当她想到拉姆齐先生之时,它从她手里溜走了;现在,当她想到自己的图画之时,它从她手里逃跑了。各种言辞和形象纷至沓来。美丽的画面。美妙的言辞。但是,她想要抓住的,就是那对于神经的刺激,就是那事物本身,要在它被变成任何别的事物之前抓住它。她重新坚定地站在画架面前,不顾一切地说:抓住它,从头画起;抓住它,从头画起。她想,人类的绘画器官和感觉器官真是一种可怜的、低能的机械,它总是在紧要关头出毛病;然而,你必须英勇顽强地坚持下去。她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瞧着。毫无疑问,那就是树篱。但是,你苦苦哀求,却一无所得。你望着围墙的线条,或者回想——她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结果你得到的回报,仅仅是被愤怒的目光瞪了一眼。她是惊人地美。让它来吧,她想,如果它要来的话。因为,有时候你既不能思考,也没有感觉。而如果你既不思考又无感觉,她想,那么你在哪儿呢?
在这儿,在草坪上,在地面上,她想道。她坐了下来,用她的画笔拨开一丛丛车前草,仔细察看。因为那片草坪很不平整。她想,她就在这儿,坐在地球上,因为她不能摆脱那种感觉,认为今天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