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贸易概论课,世之介仍然留在大教室里,用一双半闭半开的睡眼看着外面。虽然阳光还很刺眼,不过,从窗外钻进窗内的风送来了些许凉意。难得偷闲,此时此刻应该好好欣赏一下秋天的跫音才对,无奈饥肠辘辘,已经饿到无暇他顾,世之介只好背起书包离开教室。
他走下楼梯,打算到地下室的学生餐厅去祭五脏庙,背后忽然响起几近悲鸣的呼唤声:“啊!世之介,你果然在这里!”只见仓持三步并作两步狂奔下楼,差一点就跌倒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
世之介不记得自己跟仓持有约,不过,仓持的语气却显得十分愤慨。
“……你不是去上贸易概论了吗?手嶋说刚刚还在教室看到你,大概到学生餐厅去了,所以我就赶快跑来这里看看。”
。
“祥子大小姐,您还是下车比较好。像现在这个姿势,横道先生可能撑不住。”
听到司机语气平静的建议,两人的身体总算是分开了。
祥子告诉世之介,自己虽然回到了东京,但一直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吃饭的时候,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小婴儿吃了没有;洗澡的时候,也在想小婴儿洗了没有。当然,最重要的是,小婴儿是不是还活在世上。想到这些,不管是在家中餐桌前,还是浴室里,就会开始号啕大哭。不过,祥子有一点和世之介不同,那就是她多了一份行动力。
世之介坐立难安的时候,他会选择遗忘,祥子刚好相反,她会拜托拥有坚实人脉的父亲打听消息。
“手嶋?”
仓持径顾着说了一大串之后,世之介问了他第一个问题。
根据祥子的父亲打听到的消息,世之介和祥子在海边所遇到的,是来自越南的海上难民。他们驾着船从越南的一个小港口出发,前前后后在海上漂流了三个星期,船上早已没有食物,也没有饮水,大家拼着最后一口气撑到世之介家乡附近的海岸,不过,也有人撑不下去死了。虽然有关部门还没有决定要让他们留在日本,还是送他们到第三国,但他们现下被收容在保护中心,衣食无缺,身体有异状的人也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疗。
听完祥子的叙述,世之介再次喃喃自语:“太好了、太好了……”
祥子接受司机的建议下车后,世之介带她到对面马路边的一家麦当劳。不过早晨七点的光景,店里已经有好几位母亲在叽里咕噜地交谈着,她们的孩子个个看起来都精力充沛,正在户外快乐地溜着滑梯。
“世之介先生,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才明白自己多么没用。”祥子望着窗外那群玩得不可开交的孩子幽幽说道。
世之介也看着那群穿得漂漂亮亮的孩子答道:“我还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