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绵延将近一百米。有十人走路,二十人骑马,十五匹马驮负重物,还有十只山羊。我注意到纳吉尔没骑马,深感过意不去。这么会骑马的人走路,我却骑在马上,总让我觉得荒谬又奇怪。我看着他走在我前方的一片漆黑里,看着他粗而微弯的双腿规律地摆动着,我暗暗发誓,待会第一次休息时,一定要说服他跟我轮流骑马。最后我的确如愿,但纳吉尔答应得很不情愿,骑在马上时一脸愁苦,忿忿地看着我,只有在我们互换位置,他从石砾小径抬头看我时才露出笑容。
人当然不是骑着马翻过山头,而是又推又拉地把马带过去,有时还要帮忙抬马。查曼山脉是阿富汗西南部与巴基斯坦的界山,我们走近那山脉的峭壁底部,赫然发现其实峭壁之间有道缺口,上头有小路及步道。原本看似光秃秃的平滑岩壁,更靠近看,上面居然有一道道波浪状的峡谷和一条条裂隙。岩架和表面覆有坚硬石灰而寸草不生的土块蜿蜒于岩壁上,有些很宽、很平坦,好似人工道路;有些地方却非常崎岖又狭窄,马或人走在上面,每一步都落得战战兢兢。而且我们全程都是在一片漆黑之中,摇摇晃晃地在滑跤、拖拉、硬挤下,克服这山壁障碍。
我们这一行人,相较于过去那些浩浩荡荡走在丝路上,来往于土耳其、中国、印度之间的部落队伍,人数实在很少。但那时正值战时,我们这样的人数变得很显眼。我们时时担心被人从天上看出行踪。哈德拜严格管制灯火,行进途中不准抽烟,不准持火把,不准开灯。第一个晚上,天上悬着一弯新月,但偶尔,滑溜的小路带我们走进狭谷,光滑的岩石猛然立起,阴影吞没了我们。在那些倚着黑壁的山径上,伸手不见五指。整个纵队在黑漆漆的岩壁缝隙里缓缓前进,人、马、山羊紧挨着岩石,踉踉跄跄撞在一块。
就在如此漆黑的某道深窄峡谷深处,我听到一声音调陡然升高的低沉哀鸣。那时我正走在,或者说,滑行在两匹马之间。我右手抓着自己的马僵,左手抓着前面马匹的尾巴,脸贴着花岗岩壁,脚下的小径只有我的手长那么宽。随着那声音拉得愈尖愈响,那两匹马出于同样的本能,立起后腿,不时因害怕而猛以马蹄跺地。然后那哀鸣声突然化为一声大吼,震动整座山,再化为猛然爆出的一声可怕尖叫,在我们头部正上方回荡。
我左边那匹马在我前方猛然跃起,尾巴随之从我手中挣开。我想抓回它的尾巴,但黑暗中没踩稳,滑倒跪地,脸擦过岩壁而受了伤。我的马被吓到,跟我一样惊恐,逃跑的冲动使它在狭窄小径上奋力想往前跑。我仍握着缓绳,且拉着僵绳站起身,但那匹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