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用印地语客气地问,“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抽?"哈德拜微笑,轻轻摆头表示同意。那些人快步上前,把茶递给哈德、纳吉尔和我。他们在我们前面蹲下,拿好水烟筒。哈德享有点燃烟筒的礼遇。我第二个抽。大家轮流抽了两口,最后一个人抽时,边吐出蓝烟,边说出Kalaass(结束)这个字,然后把水烟筒上的残渣倒干净。
哈德继续用英语跟我讲话。我确信那些人听不懂他讲的话,但仍留下来,专注看着他的脸。
“接续刚刚的论点,就如我们对宇宙的认识,以及从宇宙那儿学来的所有知识,它从诞生之后,无时无刻不在变得更复杂,至今依然如此。它这么做,是因为那是它的本质。复杂化倾向已经让宇宙从几乎是彻底的简单,变成我们在周遭及每个地方所看到的那种复杂。宇宙时时刻刻如此,时时刻刻在由简单变得复杂。”“我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哈德大笑。那些渔民跟着大笑。
他继续说:“宇宙,我们所知的那个宇宙,从儿乎绝对的简单开始,大约一百五十亿年以来,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得更复杂。再过十亿年,它会比现在更复杂。未来五十亿年,未来一百亿年,它只会变得更复杂。它正朝着……某种状态移动。它正朝着某种终极的复杂移动。我们未必能到达那种状态。氢原子未必能到达那种状态,或者叶子,或人,或行星,未必能到达那种状态,那种终极复杂的状态。但我们全都朝着那状态移动,宇宙万物全都正朝着那状态移动。而那最终的复杂状态,我们全都朝着它移动的那种状态,就是我称为‘上帝’的东西。你如果不喜欢上帝这字眼,不妨称它为‘终极复杂’。不管你怎么称呼它,整个宇宙都正朝着它移动。”
“宇宙活动远比那还要随意吧?”我问,我了解他论点的走向,想要转移开来。“刀巧巨大小行星之类的呢?一颗巨大小行星能把我们,我是说我们的行星,砸得粉碎。事实上,经统计学分析,重大撞击不无可能。而我们的太阳如果步入死亡,它终有一天会死,那不就和复杂背道而驰?如果我们这复杂的行星被砸碎成无数原子,如果我们的太阳死掉,那个趋向复杂的说法还站得住脚吗?"“问得好。”哈德拜答。他开心地微笑,露出乳白的牙齿,齿间带有小缝。这场讨论让他很高兴,而我也明白,我从没看过他这么带劲或这么热情。他的双手在我们两人之间挥舞,来说明某些观点,强调其他观点。“没错,我们的行星可能会被砸碎,终有一天,我们美丽的太阳会死去。而我们,穷尽我们所知,是在宇宙的这一小小区域里,在复杂度上最为极致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