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尔虞我诈的复杂世界,出干几个原因。首先,我锁定顾客,太小心或太神经质而不敢跟印度人打交道的游客,我若不接他们的生意,没有人会接;第二,不管游客要什么,我总是带他们自己去跟适当的印度商人购买,我从不自己做买卖;第三,我不贪心,我的佣金永远比照孟买各地标准,由正派、自重的非法贩子所订下。此外,佣金赚得够多时,我一定把钱回馈给那地区的餐厅、饭店和乞丐。比起佣金不破坏行情、小心不抢别人饭碗,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更不容易察觉,却更为重要。这个在他们眼中看起来就只是欧洲人的白种外国人,居然在他们世界的底层,卑微的环境里,那么有本事、那么自在地定居下来。这件事,让那些在街头讨生活的印度人大感窝心。我的出现,让他们生起既骄傲又羞愧的奇怪心情,合理化他们的不法行为。他们的每日所为,如果有白人也加入,那就不可能坏到哪里去。我的沦落,提升了他们的自尊,因为他们和受过教育的外国人——林巴巴一样,都靠不法勾当营生,都在街头讨生活。
靠黑市买卖讨生活的外国人,不只我一个。fd、拉皮条、伪造钱币和证件、骗财、买卖宝石、走私,欧洲人、美国人都在干。其中有两个都叫乔治的男子,一个是加拿大人,一个是英国人。两人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在街头讨生活已有数年。似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姓,为了区别,大家用他们的星座分别取名天蝎座乔治、双子座乔治。这两位乔治都吸d成瘾,把自己最后一样值钱的东西,护照,卖掉了,然后干起替海洛因旅行者服务的勾当。所谓的海洛因旅行者,就是来印度尽情吸食海洛因一、两个星期,然后回到自己安全祖国的游客。这种游客多得叫人吃惊,而这两位乔治靠着做这种生意,活了下来。
警察冷眼旁观看着我、两位乔治与其他在街头讨生活的外国人,清楚地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他们相当理智地思索利弊之后,认为我们没造成,bao力伤害,又有助于黑市的兴旺,进而有助于他们收受贿赂和其他好处。他们从毒贩、货币黑市买卖者那里收取回扣。他们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对我的态度也是的。
霍乱疫情结束后第一天,我在三小时内赚了约两百美元。不算多,但我想够了。大雨下了一整个早上,到了中午,雨势变成绵绵细雨,那种湿热、叫人昏昏欲睡、有时一下数天的毛毛雨。我在距贫民窟不远处的总统饭店附近的条纹雨棚下,坐在酒吧凳子上,喝刚榨好的新鲜甘蔗汁。就在这时,维克兰从雨中跑进来。
“嘿,林!你好啊,老兄?这雨下得真是他妈的讨厌,ya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