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会说你偏狭,她说。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解释说就是从小地方来的人。我问她阿克灵顿是不是小地方,她说,不是,它比小地方更小。
于是我决定问问老师。
我有两位英文老师。主讲
出她投下的阴影。我并非真的走向哪里。我只是走开,走向自由,至少看上去如此,但永远都带着黑影。离开心理的某处比起离开物理的某处,耗费的时间要长得多。
大约清晨四点至六点,我睡在滚木球草场上的亭子里,在十月穿破云层的阳光下醒来,已经冻得浑身僵直。我走去市场买了煎蛋和浓茶,然后带着我的几样东西上学校。
接下来的几天很艰难。珍妮的父亲已经认定他真的不喜欢我——我总是给朋友的父母这种印象——所以我没法睡在房车里。于是我只得睡进那辆学驾驶用的破旧迷你车里。
那是一辆很不错的迷你车,是教会一个怪男孩的车子,他父母上了年纪,不信教,溺爱孩子。他让我用这辆车,是因为他父母希望他自己有车开,而他不敢开车。我们俩约定把车开到珍妮家,停在街角。
要睡在车上,得有个计划。我的计划是坐在前座看书、吃东西,躺在后座睡觉。这样让我感觉自己还能保持平静。我把我的东西放在后备厢。几天后,我决定开车去镇上转转,虽然我还没有驾照。
我在市场帮人包装针织套衫,每周工作三个晚上,周六从早上八点做到晚上六点。我还在一个蔬果摊打工,赚钱买吃的、加油、去自助洗衣店。
每周六我和珍妮都上电影院,吃炸鱼薯条,在迷你车的后座做爱。然后她回家,我打着手电筒读着纳博科夫[2]渐渐入睡。读“N”字头作家的书令我不太愉悦。
我无法理解为何一个男人会如此厌恶成熟女性的身体。对我而言,去公共澡堂洗澡最棒的就是能够观看女人。我觉得她们很美,每个都很美。我这么做本身也是对我母亲的批评,她认为身体是罪恶与丑陋的。
我算不上带着欲望观看女人。我爱珍妮,她是性感的,但看女人是一种看自己的方式,我想,也是一种爱自己的方式。我不知道假如我的欲望对象是男孩,事情会变得怎样,但我不想。我喜欢他们之中的某些人,但我不想要其中的任何一个。当时没有。如今仍未有。
有一天,我去预科学院上学,我们为准备考试正在读威尔弗雷德·欧文和《米德尔马契》[3],我对纳博科夫心有不满。我觉得《洛丽塔》读来难受。这是头一次,文学感觉像是一种背叛。我问过图书管理员——他们通常可靠——她说她也不喜欢纳博科夫,许多女性都有这种感觉,但最好不要在有男有女的场合这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