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她缝制降落伞的生活——女孩们都偷丝绸去做衣服。
讲她将来的生活,她会有一个大宅子,没有邻居。她一直以来只想要所有人都走开。而我真这么做的时候,她从未原谅我。
她偏爱神迹故事,或许因为她的生活距离神迹就如木星距离地球般遥远。她相信神迹,纵然她从未遇上过——说来,可能有一次,那就是我,她不知道神迹常常带着伪装到来。
我是神迹,因为我本可以带她离开她的生活,投身她会乐在其中的生活。这从未发生,但并不意味着从没可能发生。这一切于我是残酷的教训,教我不可忽视或误解实际存在、目前正在你手中的东西。我们总是以为,彻底改变之必需——神迹——在别处,但它往往就在我们身边。有时候它就是我们,是我们自己。
她所钟爱的神迹故事是圣经故事,譬如“五饼二鱼”,这或许是因为我们家的食物从来都不够吃,她还爱讲耶稣在世上的第一线故事。
野苹果跟家苹果一样相像”。
这是《李尔王》中弄人的台词。不过她们说起来有一种北部的语气,我想多少是因为工人阶级的传统是口语传统,并不拘泥于书本,但其语言的丰富性来自对学校所教名著的吸收——都是死记硬背——而后创造性地运用语言,讲述精彩的故事。回想起来,我意识到我们的词汇量不小,而且我们喜爱意象。
八十年代以前,视觉文化、电视文化、大众文化还没有在北部产生多大影响——那里仍为浓厚的本土文化及强势的方言所占据。我一九七九年离开,当时的北部与一九五九年时并无太多差异。到了一九九〇年,我们回去为英国广播公司拍摄《橘子》的电视剧时,那儿已经完全不同了。
对我认识的人来说,书籍很少见,而故事随处可见,最重要的是如何讲故事。连公交车上的短暂交谈都得有一段叙事。
“他们没钱,所以在莫克姆度蜜月。”
我特别喜欢“哈里路亚巨人”——他原有八英尺高,经由信徒们的祷告,缩至正常人的六英尺三英寸身高。
还有些故事讲几袋煤炭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以及在你急需时,钱包里多出来一镑钱。
她不喜欢死而复生的故事。她总说,要是她死了,不许我们祈祷她复生。
她把
“真可惜——在莫克姆游完泳就没啥事儿可干了。”
“我为他俩遗憾。”
“可不,也幸好只是一个礼拜的蜜月。我认识一个女人,结婚后一辈子都待在莫克姆呢。”
别问丧钟为谁而鸣……
我母亲常讲故事——讲他们战时的生活,她如何在防空洞里拉手风琴,琴声还赶走了老鼠。显然老鼠喜欢小提琴和钢琴,受不了手风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