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世后两週年,我们去了罗马。这算是巧合,但同时也不是:他知道,我们也知道,他必须离开纽约市,远离纽约州。或许欧文夫妇也有同样的想法,因为他们把仪式排在这个时候——在八月底,欧洲所有人都往外地跑,我们却飞到那裡,飞向那个失去了所有嘈杂人群、所有当地动物的大陆。
那个仪式在罗马的美国学院举行,苏菲和马尔科姆都曾在那裡驻留过,所以欧文夫妇出资设立了一个鼓励年轻建筑师的奖学金。他们还协助选出了第一位得主,是一个高个子、容易紧张但可爱的年轻伦敦女子,她做的大都是暂时性建筑物,以泥土、草和纸做出複合建筑群,随著时间会缓缓瓦解。颁奖仪式宣佈了奖学金得主、颁发了奖金,此外还举办了一个招待会,弗洛拉发表了演讲。参加的除了我们,苏菲和马尔科姆在「钟模」的合伙人之外,还有也曾在罗马驻留过的理查德和杰比。仪式过后,我们去了附近一家小餐厅,他们两个住罗马时都很喜欢,理查德还带我们看了那栋建筑物有哪些牆壁是伊特拉斯坎风格,哪些是罗马风格。儘管那一餐很美好,舒适又欢乐,但也很安静,中间有一度,我记得自己抬头,才发现大家都没在吃东西,全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看著盘子、看著彼此,各自想著不同的事物,但我知道,大家也不约而同地想著同样的事情。
次日下午朱丽娅午睡时,我们出门散步。我们的旅馆在台伯河这一边,靠近西班牙大台阶那一带,不过我们请司机载我们过桥到越台伯河区,走在那些又窄又暗、简直像是走廊的街道上,最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小而简洁的广场,除了阳光没有任何装饰,我们来到一张石凳前坐下。一个留著白色大鬍子、身穿亚麻西装的老人也在石凳另一头坐下,看著我们点了个头,我们也朝他点头。
我们沉默地坐在那裡许久,晒著太阳,忽然他说他记得以前跟你来过一次这个广场,还说两条街之外有一家冰淇淋店很有名。
「我该去买吗?」他问我,露出微笑。
「我想你知道答案。」我说。他站起来。「我马上回来。」他说。「瑞士巧克力口味。」我告诉他。他点点头。「我知道。」他说。
我们——那个老人和我——看著他离开,然后那老人朝我微笑,我也对他笑。仔细一看,我才发现他其实没那麽老,大概只比我大几岁而已。我当时始终没办法(到现在还是没办法)把自己想成老人。我总是讲得好像知道自己很老,我总是埋怨自己的年龄,但那只是耍宝,或是让别人觉得年轻而已。
「他是你儿子?」那老人用义大利语问,我点点头。每回被人认出我们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