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藏的东西交给新的波兰主人,其中有:大大小小的锅,盘子,带把的大杯子,被褥甚至衣服,有些还是十分讲究的、几乎是簇新的服装。有时他们找到一些简单的木头玩具,立刻就交给了自己的孩子——在经历了长年的战乱之后,这是真正的财宝。地下室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罐,装有果酱、水果蔬菜泥、苹果酒,或是汁液稠浓得有如墨水、稍不小心就会染红手指的蜜饯浆果,用醋腌渍的黄色甜瓜块——他们不喜欢这种醋渍瓜的味道,还有加了英国香草药的醋渍蘑菇。老博博尔越来越阴郁了,他在地下室找到了一具崭新的、刚完工的棺木。
德国人在餐具柜里留下了调味品,盐罐,瓶底剩余的食油,盛有荞面糁、糖和粮食做的代用咖啡的粗瓷容器,他们把窗帘留在了窗户上,将熨斗留在了厨房炉灶的铁板上,图画留在了墙壁上。抽屉里弃置着旧账单、租赁合同、买卖契约、洗礼时拍摄的照片和信件。在某些房间里留有书籍,但它们已经失去了说服人的本能——它们周围的世界已改成使用另一种语言。
房子的顶楼上立着各式的婴儿车,躺着成堆的发黄的旧报纸和装有点缀圣诞树用的五颜六色的玻璃球的破裂的小提箱。在厨房里、卧室里始终保留着外人陌生的气味。从衣柜和五斗橱内衣抽屉里散发出的气味尤其强烈。妇女们畏畏缩缩地打开它们,从里面一件接着一件地拿出一些衣服,同时惊诧地看到,每件都是外国货,都是式样滑稽可笑、稀奇古怪的。终于她们壮起了胆子,试穿那些连衣裙和西服上衣。她们常常甚至连缝制这些衣服的料子的名称都不知道。她们穿着这些外国衣服站立在镜子跟前,本能地把手插进了衣服的口袋里,意外地摸到了揉皱了的小手帕、包糖果的包装纸、已经废除了的硬币。妇女们往往有一种特殊的才能,她们能发现任何人都没注意到的小杂物间、疏忽了的抽屉、用迷彩伪装起来的装过皮鞋的盒子——从中有时会突然撒落出儿童的乳牙或剪下的一缕缕头发。后来她们用手指抚摸盘子上的花纹图案,对它们独特的天蓝色的对称美啧啧称奇。她们既不知挂在墙上的带小曲柄的设备有何用途,也不知餐具柜里小小的搪瓷抽屉上书写的文字是何意义。
有时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就是某个人在整理地下室或翻耕菜园的时候,会发现某种特别的东西。可能是一只盛满了瓷器的木箱,或是一玻璃罐的硬币,或是用漆布包裹的成套的泛银光的刀叉餐具。消息不胫而走,转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庄,甚至整个地区。不久之后,每个人都浮想联翩,期盼自己也能找到德国人留下的财宝。这股寻宝热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