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运到房子前面,小桦树他自己能砍。他还把砍倒的云杉和山毛榉的粗大树干运了回来。他把这些树干堆放在棚子里,准备砍成小一点的木头。然后他拼命往炉子里鼓捣、加柴,直到炉灶的铁盖板发红。他快速为自己和几只狗熬好了马铃薯汤,打开了黑白电视机,一边吃饭一边观看闪烁不定的画面。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上床睡觉时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这也许是他自打举行坚振礼领圣膏,或是自打他举行婚礼以来几十年破天荒第一次。这个早已被他遗忘了的动作使他产生了一个想法:是否应该就这件事去见神父。翌日,他胆怯地绕着神父的住宅转过来又转过去。他遇到了神父,对方正绕过融雪留下的积水快步朝教堂走去。不是个傻瓜,他没有直截了当说出一切。“如果神父您碰见了鬼魂,神父您会怎么办?”那一位惊诧地冲他瞥了一眼,他的目光立刻落到了教堂的屋顶——那儿一直未修缮完工。“我会命令他离开。”“可要是那鬼魂很固执,不肯离开,神父您又将怎么办呢?”“干什么事都应坚决果敢。”神父意味深长地回答,灵巧地避开了的问题。
一切又和头天夜里一模一样。突然惊醒,仿佛有谁在喊他似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了站立在炉子近旁的马雷克·马雷克。“从这里滚出去!”他吼叫了一声。幻影一动不动,甚至觉得在它那张浮肿的黑色脸上能看到一丝嘲讽的笑意。“见你的鬼去吧,干吗不让我睡觉?你给我滚!”说。他拿起了那双胶鞋,武装起来朝炉子的方向走去。“请你给我从这里出去!”他叫喊道,鬼魂消失了。
第三天夜里幻影没有来,第四天马雷克·马雷克的姐姐发现了尸体,大喊大叫起来。警察立刻就到了,用黑塑料布裹起马雷克带走了。警察一再询问,问他到过哪里,做过些什么。他说,他不曾注意到发生任何怪异的事。他还说,谁要像马雷克·马雷克那样酗酒,或迟或早都会有如此的结果。他们赞同他的看法,走了。
推着自行车,慢慢朝鲁达走去。在“利多”餐馆他要了一大杯啤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喝着。在他感觉到的所有滋味中,最明显最清晰的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