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漆黑的夜色里趟过冰冷的水实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是除此以外别无办法。幸亏我这是一部小车子,靠着两个人的力量总算把车子由洪水洼里推了出来。然后借着手电筒我把各处的电线埋头拭干,引擎才又发动起来。
我们再钻进车里的时候,海伦冷得直哆嗦:“我必须回去换鞋袜。”海伦说,“你也是一样。我们走另外一条近路,就是前面向左转。”
回到她的农场,她父
伸向熊熊的炉火,他的眼睛由老花眼镜上面看过来。
“进来吧,年轻人!坐在火炉边上来!”他心不在焉地说着。我心里更有种不安的感觉,认为这是由于经常有年轻人来造访他女儿,因而使他有这种厌烦的印象。
我在壁炉另一边坐下来,海德生先生继续看报。墙上一只大钟,钟摆在静寂里滴答滴答地响着。我瞧着火炉里的红红火焰直到眼睛酸痛,才移眼到壁炉架上头所挂的一幅金框大油画。画里描绘着一群马站在一片蓝色的湖水里,水深到马膝;在它们后面是一片耸立的山峰,起伏的峰顶上笼罩着黄雾。
眼睛由这油画上移开,我改望那一只只由天花板垂挂下来的火腿与咸肉。海德生先生翻过报纸一页。钟摆继续在滴答响。桌子那边两小兄妹发出一些轻声的小争吵。
几乎像是等了一年之久,楼梯上起了响声了。终于海伦下楼来。她穿了一袭蓝色的晚礼服,是没有肩带的那一种,仿佛靠着魔术把衣服粘在身上。她的头发在这大厨房的一盏压力煤气灯照耀之下发着幽光。她的一只粉臂上搭着一件驼毛大衣。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与她相比,我就像是一片粗糙石墙,而她却是一颗稀世钻石。见到我,她沉静地笑笑,向我走过来:“嗨,我希望没叫你等得太久。”
我结结巴巴地回答了些话,帮她穿上大衣。她过去跟她父亲吻别,她父亲也只是挥挥手并没有抬起头来望她。桌子那边的小兄妹爆起一阵吃吃笑声。我们走了出去。
上了车,在头一两里的路途中,我异常紧张地谈些天气啦等等的笨拙话。等到我开始放松一些的时候,车子已经驶过一座拱起的小桥而进入下陷的路面。可是不久车子忽然自己停住,引擎也不动了,我们呆呆地坐在黑暗里动弹不得。可是,我又发觉双脚冷得像冰!
“天呐!”我高喊起来,“我们驶进了淹洪水的路上去了!车子里都是水呀!”我转头瞧着海伦,“真对不起!你的脚必定湿透了。”
海伦却在笑,原来她已经把两脚提到座位上,两膝抵着下巴。“是的。”她说,“我的脚是湿了,可是我们就这么坐在这里是没有用的。是不是我们下去推推车子比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