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第二个检查站,尼克说:“先生,是这里吗?”大主教说:“是的。”
车子驶到路边,大主教说:“现在我得请你趴到车底上。”
“趴到车底上?”我说。
“我们得进大门。”他说,似乎这话对我有某种意义。我想问他究竟准备去哪里,可他说想给我个惊喜,现在暂且保密。“那地方夫人们可去不了。”
于是我贴着车厢平躺下来,车子重又上路。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披风下面闷热无比。这是一件冬天用的厚披风,不是夏天用的薄棉布披风,闻起来一股樟脑丸味。他一定是从储藏的衣物中找出来的,知道这样才不至于被她发现。尽管他已经很体贴地移开了脚让我躺的地方大些,我的前额还是碰到了他的鞋
了试眼线膏,一下就把眼皮弄得乌黑一团,好像刚和人打过架。我用植物油做的润手液将它擦去,重新来。又在颧骨上抹了些唇膏,揉进皮肤。我这么做时,他则为我举一面银背面的镜子。我认出它是赛丽娜·乔伊的。一定是从她屋里拿来的。
至于头发就无计可施了。
“太棒了。”他说。此时他已开始兴奋起来,好像我们正精心打扮,准备去参加一个聚会。
他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件带帽子的披风。淡蓝色的,属于夫人们的颜色。这一定也是赛丽娜·乔伊的。
“把帽子拉下来遮住脸,”他说,“注意,别把妆弄花了。这是为了应付检查站。”
“可通行证怎么办?”我说。
“放心,”他说,“我为你弄到了一张。”
就这样我们出发了。
车子轻快地驶过黑下来的街道。大主教拉着我的手,活像电影院里的一对少男少女。我紧紧抓着裹在身上的淡蓝色披风,像一位守规矩的夫人理应做的那样。从帽子的缝隙中,我可以望见尼克的后脑勺。此刻他帽子戴得端端正正,身子坐得端端正正,脖子挺得端端正正,整个人都端端正正。他的姿势在对我的行为表示非难,或者这只是我的想象?他知道我在这件披风下面穿着什么吗?是他弄来的吗?假如真是这样,他是对此感到愤怒、冲动、嫉妒还是没有任何感觉?我俩确实有相似之处:都是被人视若无物的小人物,都有任在身。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这一点。当他为大主教,顺便也为我打开车门时,我试图捕捉他的眼神,让他朝我看。可他的举动仿佛根本没看到我。为什么不呢?因为这份工作轻松简单,只需跑跑腿、讨讨好,他当然舍不得失去它。
检查站根本不成问题,尽管我心跳得厉害,头脑里血压骤然升高,一切还是如大主教所料,平安无事,顺利通过。胆小鬼,莫伊拉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