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撑到天亮吗?”她轻柔地耳语,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问题太傻了。为什么他要忍受到天亮?她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药瓶,倒出一颗药,放进他嘴里。然后,一杯微温的水。小男孩喝了一口,呛到了,所以,隔了一会儿,她又让他喝了一口,这次更小心了。药片随时都会起效,所以,她让他软绵绵的小身体靠右侧躺,再把膝盖靠向肚子,因为她觉得他这样躺会最舒服。她在床边紧挨着他躺下来,头抵着他瘦小的背部,聆听空气被他的肺吸进去,变成呼吸,再被释放到夜空中。她等了一会儿,直到这个过程变得轻松自如、有节奏,之后她才起身,动作非常轻,轻手轻脚地回到床上。她宁可睡在佩迪亚的房间里,她丈夫回来以前,她一直睡在那里。那样更好,睡着和醒来时都能面对她的孩子,那会让她的精神更放松。不想每晚屈身睡在双人床上,让它荒废去吧。但,丈夫总还是丈夫。
他走了两年,四个月前才回来。他回来时穿着便服,还是他走的时候穿的那套,现在都有点过时了,但你看得出来,这身衣服根本没穿过几次。她闻过了——那套衣服闻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也许稍微有点潮气,静止不动的气息,紧闭的仓库。
他回来后有点不一样了——她当即就发现了——而且至今为止,他还是保持着那种异样感。第一天晚上,她检查了他的身体——也不一样了,更硬,更大,肌肉更多了,却又虚弱得诡异。
她摸到了他肩膀上、头皮上的疤,他的头发显然变少了,变灰了。他的双手变得非常大,手指也粗厚了,好像干过了体力活。她把他的十指放在自己赤裸的双乳上,但那些手指似乎犹疑不决。她用自己的手去撩拨他,但他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很浅,那让她觉得自己很可耻。
夜里,他会在一种嘶哑、,bao怒的呻吟中惊醒,挺坐在黑暗中,过一会儿再起身下床,走到酒柜边,给他自己倒杯烈酒。然后,他的口气就会有水果味,像是苹果。然后,他就会说:“把你的手放在我身上。摸我。”
“告诉我,那儿是什么样的,你的感觉就会好起来,告诉我。”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着,用自己温热的气息去诱惑他。
但他一言不发。
她照顾佩迪亚的时候,他会穿着条纹睡裤在公寓里走动,喝很浓的黑咖啡,望着窗外的楼群。然后,他会看向室内,看到小男孩,有时会在他身边蹲下来,想去逗弄他。然后,他就会打开电视,放下黄色窗帘,日光就成了稠密、昏热而微弱的光。中午,佩迪亚的护士快来的时候,他才会换好衣服,但往往等她到了,他都没换。有时候他只是关上房门。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