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浴袍是关键。我竟然到那一刻才想起那件浴袍有多重要,真傻。那是给来我家做客的男人穿的,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想起来卡尔曾穿过它,也没想起来卡尔穿着它站在门口的样子。
卡尔出现了。
小男孩把手伸出戏服外扯掉圣约瑟的胡子时,我看到了他。我以前从未觉得多特长得像卡尔,但我错了。有那么一刹那,他懒洋洋地坐在座位上,若隐若现,身后的灯光打在礼堂中白色的木制品上。他眼睛向下看时,睫毛随之往下,然后他又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我。距离瞬间消失了,我和卡尔仿佛近在咫尺。
我一下子站起身来,礼堂仿佛变成了昆虫的巢,许多金色小虫子在我身旁嗡鸣,飞来飞去地采蜜。我流出了眼泪,眼镜蒙上了一层水雾。感谢上帝,没人注意到我。我从人群的缝隙间看到驴的前半部分重重地倒下,后半部分也朝前冲去。那个男孩从灰布做的驴皮里钻了出来,大喊大叫。
我扭过头去,双手轻拍太阳穴,但无济于事。卡尔仍在那儿。他清晨坐在桌子旁,坐在我对面,倒好咖啡,然后把三小勺白糖搅拌均匀,用手指往后捋眼睛两侧的黑发,用舌头舔去胡子上沾的牛奶。
幕布落下,一个修女上台宣布演出结束。观众席上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随后观众就涌入过道。“多少吃点东西再走吧?”有人问我。我不得不答应,只好用手揉揉额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镜片。然后我穿过在礼堂后方的餐桌旁寻求慰藉的人群。
盖在菜肴上的百丽耐热玻璃盖子已被掀开,壶里的咖啡被一杯杯倒出送到人们手中。我机械地排着队,拿了些食物,还不知道拿的是什么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其间为约瑟的,bao脾气道了几次歉。很快,人们就像往常一样开始谈论甜菜的行情、贷款利率、z.府债券、修路成本。后来我咬到了一个螺丝钉,差点磕碎了牙。
“有人搞恶作剧,”正和我说话的校长说,“竟在菜里掺螺丝钉。不过不知道是谁干的,大概是哪个孩子胡闹吧。反正就是把五金器具装了满满一平底锅的那个人,就算锅底贴了名字,现在也不见了。”
“真是奇怪!”我说着便把螺丝钉轻轻推到一边。
这颗螺丝钉让我清醒过来。我是时候躲避伤害,回到家中,泡个热水澡,把幻觉浸没在浴缸里了。我四下环顾,玛丽和塞莱斯汀已不见踪影。我想,尴尬的局面过后,她们可能开着玛丽的卡车带多特回家了。我本该早点想到是多特干的,我本该早点问她为什么要把那个男孩打倒在地。可当时我思绪游离,沉浸在回忆中,我尽力把一切有关卡尔的思绪压下去。我离开学校礼堂,钻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