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把阿德莱德的旧珠宝盒放在我的五斗橱上。我什么都没说,却挺难过的,我猜爸爸也感受到了。他可怜她。那天晚上他走进房间,给我掖好毯子,亲了亲我的额头,对我说“做个好梦”。接着,他也弯下身亲了亲玛丽,但他却对玛丽说:“送你个宝贝。”
那是我想要的牛眼钻,那块屠夫幸运石。当我越过床沿,看到她手里那块微微发光的水晶体时,我真想朝她吐口水。所以当她问我这是什么东西时,我假装睡着了。自己猜去吧,我心想,没说一个字。几周后,她熟悉了小镇的路,便找了个珠宝匠,在幸运石的一端钻了个孔,把石头用首饰绳穿起来挂在脖子上,真当这是什么宝贝似的。后来,她又有了一条金链子。
先是住我的房间,随后拿走我的衣服,接着又抢走我的牛眼钻。但最可恨的是,她还偷走了塞莱斯汀。
塞莱斯汀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住在距离小镇三英里[1]开外,和同母异父的齐佩瓦族哥哥姐姐住在一起,姐姐岁数比她大很多。那时,从保留地来这儿的印第安人还不多,塞莱斯汀的妈妈便是其中之一。她妈妈可能叫丽吉娜,姓什么不清楚,原本在达奇·詹姆斯家里做女管家,那时詹姆斯还是个单身汉,后来俩人结了婚,还是丽吉娜当家。我听人说他们婚礼后一个月塞莱斯汀就出生了,丽吉娜把其他三个孩子也带了过来,达奇·詹姆斯婚前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他们相安无事。詹姆斯离奇死亡之前,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他在我家肉铺的冷冻柜里冻僵了,但店里的人都不愿提这件事。
不管怎样,其他孩子都没有被正式收养,仍以喀什帕为姓,只有塞莱斯汀姓詹姆斯。塞莱斯汀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去世了,她的姐姐在她的成长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塞莱斯汀会法语,有时她在学校里讲法语,为的是看起来比我们高贵,但更多时候她被人嘲笑,因为她块头大,衣着古怪,净穿布料粗劣的衣服。那些衣服都是她姐姐伊莎贝尔从阿格斯的廉价商店淘来的。
塞莱斯汀个子很高,但身形并不臃肿,像我妈妈所说的,她仿佛雕像一般美。没人告诉塞莱斯汀该做什么,我们到处走,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例如,妈妈从不让我去墓地里玩,但去塞莱斯汀家的路上,我们还是去了墓地。墓地就在达奇·詹姆斯家的土地上,那儿是因传染性咳嗽和流感而夭折的小孩的坟墓。那些孩子被遗忘了,只有我们还记得。他们小小的木质或铁质的十字架已经倾斜,我们把十字架扶正,甚至用菜刀在木制十字架上重新刻好他们的名字。我们从牛轭湖[2]边挖来紫罗兰,移栽到墓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