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负责杀鸡,他把长刀的刀刃刺入鸡脖子,一只接一只。杀完鸡,拔光毛,开膛破肚之后,鸡胗归我清理,一咖啡罐又一咖啡罐的鸡胗。我至今还会梦到当时的场景:我负责把鸡胗里外翻个个儿,放进盛满水的锅里清洗。鸡胗里的沙子和硬种子会沉到锅底,有时会有小块的金属和碎玻璃。有一次,我找到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妈!”我攥在手心里叫着,“我找到一颗钻石!”所有人都激动地围住我。妈妈把这枚闪光的石头拿到窗前。当然,这块石头并没在玻璃窗上留下一丁点儿划痕,我还得把剩下的鸡胗清理完。但有那么一会儿,我确信这颗钻石让我们发了财,这之后我又发现了另一颗。牛眼钻,爸爸说要当作遗产留给我。
遗产的事其实真的只是个玩笑,至少爸爸是说着玩的。这块东西其实是牛眼中坚硬的圆形晶体,如果对着光,会看到它像猫眼石一样富有光泽,因此我把它叫作牛眼钻。这种钻石十分易碎,所以它既不能用来做戒指,也不能做任何珠宝,因而自然分文不值。爸爸把它当作护身符,随身携带。店里没有顾客时,他会把牛眼钻放在手里把玩,我还发现玩纸牌时爸爸偶尔也会摩挲它。我很想要,有一天我问爸爸能不能把它给我。
“不行,”他说,“这是屠夫的幸运石。以后留给你,好吗?”
我觉得我当时一定惊讶得合不上嘴,因为爸爸对我一向有求必应。比方说,门店前的香肠柜台上放着一个小玻璃糖果盒,里面的糖我想吃就吃。我以前常带根汁汽水味糖果到学校,送给我喜欢的女同学。不过我倒从不嚼口香糖,因为有一次我听到阿德莱德姨妈生气地对妈妈说,只有流浪汉才嚼口香糖。那时妈妈正在戒烟,所以围裙口袋里总会放口香糖。她俩在厨房争吵时,我就在她们边上。“你也是个流浪汉!”我妈妈说,“真是乌鸦骂猪黑!”然后她拿出嘴里的口香糖,揉在阿德莱德长长的卷发上。“我要杀了你!”阿德莱德姨妈愤怒地破口大骂。在孩子眼中大人这样的举动可不是小事,但我不怪阿德莱德姨妈。如果我的头发因为粘了口香糖而被剪掉一截,我也会发疯的。我从不嚼口香糖,但店里的任何东西,只要我想要都可以拿,或者只要我开口,东西就会直接送到我面前。所以,当爸爸拒绝把牛眼钻给我时,可想而知我会有多震惊。
虽然当时还是个孩子,但我也有自尊心,所以我再没提起那颗牛眼钻。但玛丽·阿代尔来了两天后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晚上,我们等着大人来掖好被子、道晚安。我睡在自己的床上,她睡在矮床上。她睡那张床,身高正好,腿不会悬到床沿外面。她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