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平从厨房探出头。“有田大爷,晚上好。师父,饭做好了!”
所有人围着茶室的矮脚饭桌坐下。麻美手脚麻利地煮着饭和味噌汤。饭桌上除了烤好的鰤鱼块,还密密麻麻摆放着用芋头、嫩豆荚和油炸豆腐做的炖菜,金平牛蒡以及咸菜。
“我开动了。”
浇了萝卜泥的盐烤鰤鱼烤焦的痕迹略明显,但油脂多而味美。
“光是这些黑黢黢的小菜,肚子能吃饱吗?”源二郎有些担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情。国政拉开玻璃推拉门,站在土间【7】听了会儿两人的对话。
烤鱼的香味飘了过来。
在比土间高出一截的工作室里,源二郎正在看晚报。不知道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刚好告一段落,制作细工花簪的道具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喂。”源二郎认出国政,把老花眼镜推到额头上。做细工花簪,必须要会用镊子把小块布料夹起来叠好。尽管如此,源二郎干活的时候却不戴老花眼镜。毕竟是从小学这门手艺过来的,据说闭上眼都能叠好布。“一说你要来,彻平就张罗开了。本来准备煮点东西随便吃吃,后来又急急忙忙买了鰤鱼过来。”
“还有我那份啊。”
也没多远,我走过去就好。”
眼下这季节走水路的话,江风一吹腰痛又会恶化。国政放下话筒,穿上外套,围好围巾后便走出了家门。要给源二郎看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用方绸巾包好,也没有忘记带出来。
冬天的太阳已经下山了。
就算在晚饭时间出门,家里也没有人问一句“这时间到哪儿去?晚饭不吃了吗?”妻子像是等不及国政满七十岁,就这么走了,跑去和闺女一家一起住。国政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他心里明白,这是自己这些年不管家庭、埋头工作欠下的债,但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接受被妻女抛弃的自己。
源二郎也一早丧妻,背负着没有孩子、注定孤独一生的命运,但他身上却没有丝毫悲怆感。
彻平小情侣俩却一脸满足地大口吃着饭菜。
“麻美今天休息吗?”
“赶在饭点来,现在说什么客套话。”源二郎笑了笑,挪开报纸朝国政招了招手。
国政把外套脱下来叠好,走进工作室。
“说吧,来这儿要给我看什么?”
“等会儿哈。”国政避开了话题。
知道麻美也要来,他心中暗喜,来得正好。其实国政是来炫耀的。既然是炫耀,当然想当着更多人的面来炫耀。
源二郎位于三丁目拐角的住宅今晚也很热闹。
他的徒弟吉冈彻平和其女友麻美正在厨房准备晚饭。
“小平平,鱼翻太多次了哎,这可不是煎饼。”
“但不好好烤的话……”
“话是没错,你还真是个急性子。”